第4章 一天(3)(1 / 1)

工作,一種讓人不像無所事事的偽裝——雅力山大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有工作的。更嚴格的意義上來說,他是沒工作的。因為工作除了一種忙碌外,還應該帶來收入。他的工作不很忙碌,更多的是發呆,當然也基本不帶來收入。

工作是和人聊天,有些碰到問題會找人傾訴,他就是那個被傾訴的對象。時間越長,收入越多,看上去很不錯的活吧,能和真人聊天,聽他們講故事,適當時給點鼓勵,給點安慰,再給點模棱兩可看似正確卻無從實現的建議。最重要的事情,他們不知道你是個虛擬存在,這種感覺對他很重要。

有一段時間,經常有個蒼老的聲音,隔幾天來下,講給他聽很多以前事情,基本上都講完了他的一生,細枝末節,反反複複。他就喝著咖啡,慢慢聽著,略微加點附和,每次一般要持續兩個小時。到最後,老人會客氣說聲“麻煩您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下次再見!”老人的故事實在有些無聊,敘述方式又沒有技巧,就像我的小說,總之他不反感也不喜歡。這是工作啊,工作又何必帶入感情呢。故事也是一個梗概,被壓縮再壓縮,裁剪再裁剪,存放在角落。

某一天,老人好像講的更多了點,情緒有些激動,又重複了些重點,象考試前老師的複習和劃重點,他也知道那老人沒有傾訴的對象,就“嗯,啊,哦,這樣啊,然後呢,唉,可惜了”的處理中,總算到了結束的時候,因為老人說到了“麻煩您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接著,就斷開了,怎麼少了點什麼似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段錄音目前沒有修改,還完整的保存著,大概沒人會去聽,也許那老人希望有個地方存著他的一些痕跡,於是他就這麼存儲著吧。

“有人會保存他的,會有人保存我的嗎。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想,這是一個陰天不該去做的事情,而我這裏一直是陰天。”他是這麼說了句。

找他的越來越少,連續幾次找的更少了,於是他就懷疑是自己的聲音不好聽,懷疑的情緒比那些傾訴者更低落,他們從他這裏得不到安慰,那他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應該有一個評價係統吧,以能掙取一個傾述者多少錢來評價,他的打分應該很低,雖然不被解雇,因為解雇對他們沒有任何意義,又不需要底薪,還能讓他一直等著,坐長期的板凳,不再給他上場的機會,或者是某個時候大發善心,給他一個難纏的角色(所謂騷擾電話吧)。

今天真是無所事事的一天,生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餘額,一點點的減少,可是這麼減少下去也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今天一整天就喝著咖啡,一口接著一口,不會飽(反而一直餓著,越來越餓),他就這麼思考著各種意義的問題,最多的是關於自己到底是什麼呢?

順便他又想到了時間的問題?這麼一天是真的一天嗎?空間可以虛擬,感覺可以虛擬,那麼時間呢?

“那麼一分一秒的,是否真的是一分一秒的流逝呢?我睡下去,是否真的過了10個小時呢?我看到的時間都是他們給我顯示的,我有什麼辦法自己去測試呢?特別是特別是我到底睡一覺要多少時間?人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一思考,虛擬世界當然不會死機。”

“我存在於其中,被支配,如何有辦法去測試他們呢?他們是主宰,我卻想挑戰,卻想改變。”

“改變應該就要開始了吧?但從哪裏開始呢?”

“不知道為何物的時間漸漸過去,因為那個表示時間的數字在改變,我該入睡了。我要這麼倒數著,5-4-3-2-1,然後瞬間的結束了。”

就這樣,他又開始進入夢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