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又有神醫出世救人的傳聞流傳了出來,說書人堂前木重重一敲,整個茶館都安靜了下來,等那說書人開口:“傳聞容王府的幼子出生時,因早產過多,五髒六腑均未發育齊全,就連禦醫都束手無策,容王爺要葬了孩子,偏孩子生母不肯,要帶著孩子前往不周山尋那能起死回生的神醫……”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傳聞不周山上有神醫,但凡她要救的人,隻要未變成一具白骨,她都能給救回來,就算閻王爺都到了家門口了,若是她願意動一動惻隱之心,閻王爺手裏的人,她都能給搶回來。
不周山終年寒冷,長年飄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達,寒風凜冽,夾雪的山風像無數刀刃一樣迎麵而來,若是皮膚不小心裸露在外麵,頃刻間就能劃出一道道血痕來,令人寸步難行。
山路險峻崎嶇,極寒的溫度就是個壯漢也難以忍受,婦人頂著風前行,厚厚的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縱使這樣,那寒氣也像針尖一般刺進皮膚裏,一路攀岩,婦人的體力有些不支,一腳踩空,便整個人在雪麵上嵌了下去,懷裏突然響起一陣嬰兒的啼哭……
“夫人,風雪太大了,我們上不去,再這樣下去,您和小少爺撐不住的!”在前麵開路的婦人的隨從頂著風,艱難地折返回婦人身邊,這一路上,白骨橫屍並不鮮見,怕都是為了那不周山上有神醫的傳聞而來的,個個都是為了求那神醫救人一命而涉險攀山,但又個個都敵不過這惡劣的環境,死在了途中,他們一行人護送夫人和小少爺上山,到現在,這麼多護送的人之中,也隻剩下他一個了。
婦人的臉色蒼白,抱著懷裏的嬰孩,雙手有些顫抖,神情絕望又淒慘,她紅著眼抱著孩子貼在自己身上,不周山極寒,隻有將孩子緊緊貼著自己的皮肉,裹在最裏麵,才能不讓孩子被凍死在途中,婦人哄著那孩子:“之兒乖,之兒乖,娘一定會找到神醫救你,一定會!”
婦人懷中的孩子不知是聽懂了婦人的話,還是漸漸地失去了體力,哭聲漸漸地小了,最後竟也沒了聲。
婦人的臉色慘白:“福大哥,快,快,我們快走,之兒快不行了!都到了這兒了,我們一定會見到神醫的!”
不周山上有神醫,也不過是近幾年才有的傳聞,但到底不過是傳聞罷了,至今為止,也沒有人真的見到過她,就算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那麼厲害,還是隻是傳言而以。
福來不敢把心裏所想的說出來,看著自家夫人的絕望樣子,福來怎麼忍心掐滅她心底最後的這點希望?
但當福來想要扶起自家夫人繼續前行的時候,扶了好幾次竟然都沒把人扶起來,直到最後,那年輕的婦人才抬手阻止了福來,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早已沒了血色,靠在福來懷裏,顫抖地稍稍拉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懷裏的嬰兒:“福大哥,我,我不行了,你答應我,一定要帶著之兒,找到神醫,救,救救之兒……”
原來因為不周山極寒,孩子躲在婦人懷裏,沒有奶水可以喝,渾身都僵了,就是那婦人,不吃不喝也都渾身冰冷,人身上唯有血液還是熱的,那婦人便在自己心口劃了個口子,孩子吮吸著婦人滾燙的血液,才活了下來,強撐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