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麗代價(一)(1 / 2)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唐明皇曾用這句詩來形容他最愛的楊貴妃,每當看到清晨滴露的牡丹他便會想起他這位摯愛。牡丹雖美,卻總有一天會凋零,但人們總會想著那又能怎麼樣呢,隻要能留下最美的那一刻,就算付出點代價又算什麼。

她叫阿甘,是我的鄰居,一個酒吧駐唱員,38歲了,沒有名氣,隻能在一家還算可以的小酒吧駐場,過著晝伏夜出的日子養活自己。她總是一個人風風火火,在這個地方租著隻有鳥窩大的屋子,沒有看見過她有別的親戚來過。鄰居們多是些上了年紀的,總喜歡七嘴八舌,今天說你,明天說她,也總喜歡在背後議論阿甘,說酒吧裏出來的沒一個正經的。所以我非常討厭她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喜歡阿甘。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總需要些理由,可是我喜歡阿甘卻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單純的喜歡。阿甘雖沒有明星大牌的雍容華貴,也沒有她們那種獨有的power,但她總讓人有一種舒服,一種說不出的質樸的感覺。她喜歡唱一些老歌,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不紅。現在的人聽慣了搖滾範兒的、流行歌曲,誰會像以前的人一樣到一個小酒館,點上二兩酒,放手在桌邊輕輕地像在敲擊音符認真的聽上一段小曲兒。不過我這人可能有點念舊的毛病,小時候在媽媽的熏陶下聽慣了比如甜蜜蜜之類的歌曲,所以很難接受現在的流行音樂,嘰嘰喳喳的,聽著耳朵都難受。阿甘唱甜蜜蜜唱得可好了,就像以前錄音帶裏聽的,如小河的溪水劃過臉龐一樣舒服。每到周六周日我就特別高興,我會把作業帶到阿甘駐唱的酒吧,她隻要看見我來就特別高興,見人就說我是她的妹妹,我也不反駁,因為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個會唱歌的大姐姐。然後她會把我帶到一個相對比較角落的位置,老三樣,可樂、水果加瓜子,算她賬上,我會一邊做作業,一邊聽她唱歌,真的很開心。但有的時候阿甘也會遇到素質低下的客人,會罵她老女人,讓她喝多少酒給多少錢之類的,不喝還不行,阿甘為了保住飯碗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每當我看到這一幕,我都會很心疼,我想立刻衝上去用水把那人澆醒,可我不能那麼做,因為如果我一旦做了,阿甘連唯一的飯碗都保不住了。所以每當阿甘被強迫喝酒之後我都會等她下班,和她一起回去。阿甘不像那些陪酒的,她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這也是我所欣賞的她身上的特質之一。

最近因為快要期中考試,所以學習比較緊,我有好長時間沒見到阿甘了。關於她的消息基本上也是從那些八卦的鄰居們那得知:有的說她再也不想過苦日子,傍上了一大款;有的說她吸了毒,沒錢了躲外麵不肯出來了,還有的因為看見我總和她總膩乎在一起,會看笑話地說:“丫頭,你的阿甘姐不要你了,她跟別人跑了。”可我不信,聽她們說我總搖搖頭一笑而過,我的阿甘姐不可能這樣,她善良、大度,人品很好,每當鄰居說她的時候,她總會一笑置之,我問她生不生氣,她說氣大傷身,如果總做氣包子,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隨別人去吧,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淡了。我當時還沒完全明白但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天中午考完試,我想了想去碰碰運氣看看阿甘有沒回來。當我走到阿甘家門口的時候,阿甘家的門緊鎖,我從窗戶裏看了看,好像有很久沒人住了。我就去阿甘姐駐唱的酒吧找她,酒吧的經理認識我,知道我是阿甘的妹妹,他跟我說阿甘有很長時間沒回來過了,他也沒請假,他們也在找他,臨走前,酒吧經理對我說:“如果阿甘回來了,讓她趕緊回來,酒吧離了她不行,一些原來的老顧客聽說她走了,也不來喝酒了,阿甘如果覺得獎勵低、嫌錢少,這事可以商量。”我點了點頭,告訴那個經理如果她回來了,我會轉告她的。又過了幾天,我的期中考試成績發榜了,這次由於我認真的檢查了,我居然從全班的二十幾名一下子越到了全班第二名,媽媽也特別高興,見人就說我閨女這次考了多少多少,為此還獎勵了我一張紅票子。我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甘,於是我就本著試試的心態,又來到了阿甘家門口,可是她還不在。不過,我在她家門口碰到了租給她房子的趙大媽,我問趙大媽:“趙奶奶,你也是來找阿甘姐的?”她說:“是啊,她這房租是一月一結的,可她倆月沒交了,一開始我以為她是有事耽擱了,但看情況她得有倆月沒回來了。這房子如果她不租了,我可以租給別人的呀。”我對趙大媽說:“她肯定是有事耽擱了,她不會不租的,你再容她兩天。”趙大媽想了想說:“那好吧,我再等兩天。”趙大媽走後,我也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阿甘姐,你快點回來吧,你真的不理我這個妹妹了嗎?我還是不願相信,不,阿甘姐會回來的。這天,我看見趙大媽又來了,我知道,肯定沒好事,是來要房租的,我看見趙大媽帶了一些人來,好像是準備撬鎖的,我一看,撬鎖怎麼行,阿甘姐還沒搬走呢!怎麼就能撬人家鎖呢!我走過去,攔在門口,說:“你們一群人在幹嘛呢?怎麼能撬人家鎖呢?”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是這位胖房東讓我們幹的。”我看了看趙大媽說:“不是讓您等兩天嗎,怎麼這麼急啊?”趙大媽看了看我說:“丫頭,我知道你和阿甘要好,可她人不回來,我得等多少個兩天啊。這不前兩天有一對小夫妻要租我這房子,交半年現錢,比阿甘交的可劃算多了,她要不回來了這房子還不得空一輩子。”我想不行,要是阿甘姐這屋子我都守不住,我還是她妹妹嗎!我說:“她會回來的,人都有個急事不是,阿甘姐也不例外,咱們都鄉裏鄉親的,可不能把感情破壞了。”趙大媽想了想,話是這個理,可她是個租客,她要不回來,我這房子不就荒在這兒了嗎,於是又說:“丫頭,我也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那她到底啥時候回來啊?"我當時也吃了癟,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一廂情願的認為。但如果今天我不幫阿甘姐看住房子,阿甘姐回來可怎麼辦?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阿甘姐會回來的,這不前幾天還跟我通了話,說老家那邊有事暫時回不來,過兩天就回來了嘛。”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撒謊,可為了阿甘姐值了。於是我又說:“趙奶奶,阿甘姐這一個月房租是多少啊?”她說:“不貴,一月50。”50,兩月房租就是100,媽媽給我的錢本來是想請阿甘姐慶祝我考了個好成績的,可是阿甘姐有難,我不能不幫。我對趙大媽說:“趙奶奶,我這正好有100,我替阿甘姐先把欠你的那倆月房租還上,剩下的事情等阿甘姐回來再說。”我拿著這熱乎舍不得用的100和它道了別:“為了阿甘姐,對不起了。”趙大媽從我手裏接過了100塊,帶著她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