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吃了藥,但是一連幾天,他都隻能躺在床上,我不得不承認,我下手實在是有些重,可是隻要一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我總是不能控製自己想發怒的衝動。其實我冷靜下來想想,我確實也做得不對,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轉眼,這已經是他臥床不起的第四天了,我照例端了杯熱茶走到他床前,我正準備叫醒他,但見他睡得正熟,我也不好叫醒他,隻好站在一旁等他醒過來。
他的睡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安詳,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臉上的表情隻能用糾結二字形容。我不知道他現在正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夢境中,但我想,那一定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人說,要知道一個人是否快樂,不是看他平日裏的笑聲有多嘹亮,而是看他在熟睡中的表情,這話是真的,想必,他平日裏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隻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苦悶吧!不知不覺中,我竟然開始同情這個大惡魔。我使勁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清醒。“憶楚雨兒,千萬不要被這家夥騙了,知道嗎?”我自言自語的提醒自己。但隻要一想到,現在他這副樣子,都是被我害得,心裏就不自覺的覺得歉疚,我朝他望了一眼,見他睡得很熟,便開始懺悔:“喂,寒燁?你睡著了嗎?這次……我……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要那樣惡整我,我本來也隻想惡整你一下,沒想到,對不起嘛,這次把你害得這麼慘,對不起啊,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了,就算下次我要再惡整你,我一定會先請教憶楚,我保證,下次我一定會少放點巴豆粉,喂,你聽到我說話沒有啊?啊?”
突然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聽到……了,你再吵耳朵都快聾了。”隻見寒燁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他的麵容還是那麼蒼白。
我大驚:“啊……你……你怎麼?你不是……?”
誰知,他破口便罵:“笨蛋,我早就醒了。”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淡下的笑容。這次我沒有跟他計較,急忙走過去將茶遞上。他一邊接過我手中的茶,一邊說道:“真難得啊,這次,小雨子竟然沒有頂嘴。”他的臉色不是很好,麵容一點光澤也沒有,整個人都憔悴了,盡管此刻他依舊說著刻薄的話,但我卻不忍心再去跟他計較。我盯著他,鼓足勇氣說道:“對不起,這次是我玩的太過分了,我跟你鄭重道歉。”老實說,我並不知道該怎麼向一個人表示歉意,說完,我還很正式的鞠了個躬。但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不是感動,而是無法掩飾的驚訝,我正有些後悔自己的行為,隻聽見他說道:“雨兒,你想得太嚴重了,我並沒有怪你。”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我怔怔的看著他,竟然有些不習慣他這樣沉重的說話語氣,“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忽的,我竟然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我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他的話,隻是靜靜地呆在那裏。
他說話的神態,還有說話的語氣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過些什麼,我急忙閉上眼睛,去抓住腦海中閃現的一絲記憶,頓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宇兒,我知道,你的家讓你傷透了心,你遭遇的一切讓你無法敞開自己的心,讓你被仇恨蒙蔽,但宇兒,你要始終記得,師父永遠是你最親的人,有師傅的地方永遠是你的家。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天下的惡魔,你真的威脅到了天下人的生命,師父,也不會離你而去,師父會永遠在你身邊,就算為了你,讓師父被天下人唾棄,師傅也會護你周全,師父願意為了你背叛天下人。宇兒,你聽到了嗎?……”我猛地睜開眼,驚呼一聲:“師父……”可當我再想去記起些什麼的時候,那熟悉的感覺便一一消散,我怔在原地,突然一股不知名的酸澀湧上心頭,眼睛不知不覺的滑下冰涼。
“雨兒,你怎麼了?”寒燁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我轉過頭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此刻,我竟然從他聲音裏讀出了關切,看來我幻聽還挺嚴重,我搖搖頭,轉身出了房門。
我心不在焉的在宮裏閑逛著,心中還在琢磨剛剛那一瞬閃現的記憶。師父,師父?我小聲的一遍遍念叨,“難道說我以前有個很疼我的師父嗎?”我自言自語道,“怎麼會突然想起這樣的話呢?”此刻,我很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想要馬上恢複記憶。但當我仔細回味了那一番師父對我說過的話,我的心裏有一種隱隱的不安。仇恨?惡魔?威脅到天下人的生命?這些明明離現在的我很遠的詞卻是師父用來安慰曾經的我的話語,我開始害怕,害怕以前的自己,我不敢想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我卻堅定了一個信念:絕不要以前那樣的生活,現在的我一定要平凡,簡單的生活,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