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曲動蕭寺 氣淩豪橫(2)(1 / 2)

忽聽得一道粗沉的聲音笑道:“跳梁小醜,無知蟊賊,也敢在這楊將軍廟內胡言亂語!趁早給爺閉上你的狗嘴,不然抓了你交與那閻王爺!你這小蟊賊若有種,便到陰曹地府裏麵去放你的狗臭屁去!”這笑聲乍然而作,滾滾如雷,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卓南雁聽這人最後兩句卻是拿丁長富的話轉過來罵他,不覺大是解氣,但轉頭四顧,卻見院中飛雪飄飄,殿內火焰抖顫,也不知是誰發出的笑聲。

丁長富捂著嘴竄出殿外,四處查看,卻哪裏有半個人影,正自心驚膽戰間,一個白胡子村民忽然向那神像跪下,叫道:“神仙呀,莫不是楊將軍顯靈麼!”一群村民連那說書先生,都給他這聲喊驚得渾身一抖,不由自主地跪在白胡子身後,齊齊向那神像磕下頭去。不少人口中還念念有詞。丁長富眼見眾人下跪,心中半信半疑,但他此時驚魂未定,也不敢貿然上前生事。

卓南雁心下暗自稱奇:“這必是一個武林高手出手教訓那狗官差!隻是這人身手好高,竟然來去無蹤,真是奇了!”四顧之下,見隻有那一對唱曲的父女悶聲不語地側身倚在柱子下,似是對眼前一切全不在意。

便在這時,卻聽廟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叫道:“大雪風寒,世伯不如暫到這古廟之中避上一時!”立時又有一聲沙啞的笑聲響起:“哈哈,言之有理!這西北風白毛雪,刮了老夫的老麵皮不打緊!若是吹著了閑侄女花容玉貌的小嫩臉,可就大是要緊!”聲音響亮,在暮野之中傳出好遠。

廟門一開,卻走進來四五個人。當先一人四十餘歲年紀,身著碧綠武官時服,手中擎著一根金光閃閃的竹節鞭,瞧這人白麵長眉,顧盼甚豪,隻是那胸前衣襟裂了數個口子,瞧上去就有幾分狼狽。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窄袖快靴的烏衣隨從,各自打扮倒是齊整,隻是一個左眼眶烏青,一個右眼眶紅腫,湊到一處,便多了幾分滑稽。

在那武官身側,卻伴著一對青年男女。那青年公子二十歲上下,麵如冠玉,雙眉挺秀,腰間懸著一口長劍。那女子方當妙齡,眉彎眼柔,姿容俏麗,竟是個標致美女,她背上也背著一把長劍。兩個人俊朗娟秀,牽著的馬也都是金鞍玉轡,當真是璧人寶馬,交映生輝。眾人眼見這荒村野廟,忽然走入這樣一群華衣貴人,都覺著奇怪。

那公子隻掃了一眼,便笑道:“世伯,都是一群窮棒子,這是個沒主的野廟。咱暫且歇歇,待風靜雪停了,再上路不遲!”他口中向那武官說話,眼睛卻偷偷向那女郎望去。那中年武官也賊溜溜地瞥著女郎,笑道:“言之有理,便這麼著了!”

那女郎卻秀眉微皺,伸出白嫩的玉手,掩住了鼻子道:“離他們遠一些,鄉巴佬髒得緊,真熏死人了。”那公子應了一聲,將馬牽到簷下,在殿內神像前掃了一處空地,扶那女郎坐下了。

那武官眼尖,卻一眼覷見了丁長富身旁地上的那根翠綠色的羽毛,飛步竄上去,小心翼翼地拈了起來,顫聲叫道:“羽毛……這、這莫不是禦鳥的翎毛?”當胸一把揪住了丁長富,喝道,“狗賊,這羽毛是哪裏來的,你是如何偷了這禦鳥,又藏匿何處?快快從實招來!”

丁長富給他一連串的厲聲喝問駭得麵無人色,哆哆嗦嗦道:“小人是本地差官丁長富,奉……格天社大爺之命四處搜尋個老叫化子,這羽毛…….小的也是剛剛看到!”那武官怒氣勃發,單掌一吐,將他震得飛出幾步之外,直撞到那香案上,喝道:“讓老夫抓個人贓並獲,還敢狡辯?”

那公子卻緩步踱來,瞅著那翎毛道:“世伯息怒!聽這小子口音,瞧這小子打扮,似乎真是本地差役。這廝功夫尋常,諒也沒有手段到京師去盜禦鳥。”回頭向丁長富喝道,“這位是格天社的副總管、號稱‘浩氣千古’的桂浩古桂大人,還不過來參見!”丁長富和那隨從急忙過來磕頭。

“賢侄言之有理!老夫都是給那老叫化子弄的,一路上心魂不定,”桂浩古說著,瞧見幾個村民和那說書先生戰戰兢兢地轉身想要出殿,又厲喝一聲,“全給老夫站住了!此時真相未明,呆在這廟裏的,全有嫌疑。待會老夫歇息之後,還要一個個親自審問!”幾個村民眼見忽然間惹上了官司,全都哭喪了臉,隻得乖乖坐在火前。

那美豔女郎卻道:“桂伯伯,您說的那禦鳥什麼的,是怎麼回事?那老叫化子,又是怎麼回事?”桂浩古立時換上一副笑臉,走過來象拍撫自己愛女一樣地拍了拍那女郎的臉頰,笑道:“閑侄女,你南宮哥哥沒告訴你麼?”

“我們雷家接了您的飛鴿傳書便立時兵出五路,我在路上急匆匆地一通亂趕,卻湊巧遇上了這位南宮公子,才知他南宮世家也接到您的傳書相邀。”說到這裏,那女郎卻白了一眼那公子,嗔道,“哼,哪知他這人呀,一路上隻會假現殷勤,十句話裏沒一句正事!”

那公子見她輕嗔薄怒,嬌媚可人,登時心神大醉,笑吟吟向桂浩古拱手道:“這一次加上我這‘飄花劍女’雷青鳳妹子在內,江南霹靂堂雷家出馬了五位好手。我們南宮世家,算上區區不才,也是六大劍客齊出,這可都是被您傳書邀來的。我隻知要捉的那個老叫化子‘醉羅漢’,原是嵩山少林寺羅漢堂的長老,法名無懼,入了江南丐幫之後一直跟咱格天社作對,卻不知他跟禦鳥之案有何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