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卻是兩人第二次交鋒,“無弦弓”有備而發,完顏亨的“滄海橫流”卻似未及運滿,給一股勁氣疾衝,木球遙遙跳起,卻被完顏婷揮杖奪得。卓南雁遠遠瞧見,驀地縱聲高呼:“婷兒,球來!”這一聲玄功灌注,滿場皆聞。完顏婷揮杖擊出,木球精準無比地直向卓南雁飛去。
這數月之間,卓南雁在龍吟壇內苦修天衣真氣和忘憂心法中最高深的九宮後天煉真局,雖不能盡悟其奧,卻使他心氣神炁的運用不知不覺地飛升到了一個精深境界。這時他潛運忘憂心法,心神早已籠罩全局,眼見木球自空中衝到,鞠杖輕揮,內力一吐,已將木球牢牢粘在杖上。火雲驄一聲輕嘶,縱蹄向前猛衝。
那守門鞠手大吃一驚,急急策馬前來攔阻。卓南雁此時若要擊鞠入網,自是舉手之勞,但他存心要激怒仆散騰,便想如完顏婷一般地躍馬晃過這守門鞠手。當下韁繩疾抖,可惜火雲驄卻沒受過追風紫那樣的專門苦馴,搖頭擺尾地一個盤旋,卻不過在原地打了轉。呼地一聲,已和那鞠手胯下的駿馬撞上。此時卓南雁全身真氣灌注,乍遇外力碰撞,忘憂心法的高深內力登時迸發出來,震得那鞠手連人帶馬地險些掀翻在地。
便在此時,猛然間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仆散騰騎著閃電虯如飛衝來。他早就暗自留意縱馬前驅的卓南雁,這時眼見他乘虛而入,忙舍了完顏亨,縱馬奔來。卓南雁被那守門鞠手稍稍一阻的功夫,他已斜刺裏衝到,閃電虯咆哮著打了個旋,仆散騰已如天神般攔在卓南雁馬前。
兩人的眼神再次在冰冷如刀的朔風中相撞,卓南雁的心中騰起一股熱氣:“大丈夫自當臨局不讓,全力爭勝!”猛地長吸了一口真氣,忘憂心法提到十成,瞬間四周喧囂的鼓聲、叫聲和蹄聲全都消逝,便連耳邊呼嘯的風聲都變得淡如止水,如潮內氣從頭灌注至手腳、至鞠杖、至木球,再灌入火雲驄體內,隨即又流轉回體內的奇經八脈。
火雲驄揚頸長嘶,四蹄騰雲,驀然淩空躍起丈餘,自仆散騰頭頂飛跨過去。眼望這火紅的駿馬騰雲駕霧般地飛起,在雄霸天下的仆散騰頭頂劃出一道優美而又炫目的赤虹,旁觀眾人不由盡皆目瞪口呆,一時間所有喧鬧全都止息。
仆散騰也料不到卓南雁有此一著,若是尋常動手比武,他自可飛身攔阻,隻是在這鞠場上,鞠手卻不能隨意離鞍。但縱橫天下的刀霸豈能任由小輩在頭頂躍馬而過?霎時仆散騰眼芒如刀閃爍,腦後的辮發蓬然乍起,金杖陡地揮出,直直向上戳去。
此時卓南雁已與馬、杖、球融為一體,仆散騰的鞠杖才向馬腹點來,他業已感同身受的萬分難受,但這時他身在空中,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之際,他隻有拚死一博——賭這位武林宗師不會在鞠場上妄下殺手!與此同時,他的鞠杖片刻不停地向前揮出,朱紅木球勁射而出。
哦!眾人這時才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齊整得如同給刀斧斫過。
喝!縱馬如電奔來的完顏亨卻發出冷冷一喝,遙遙拍出了一掌。
嘶!在火雲驄的悲嘶之中,木球已流星般地彈入龍門內的網囊。
呼!仆散騰狂怒之下,金杖一吐即收,但勁氣噴湧,已自火雲驄的腹下洞穿而入。他的綽號中帶著一個“霸”字,果是薑辣之性,霸氣十足,“無弦弓”的淩厲真氣已透過馬腹直向卓南雁體內襲來。
斜刺裏卻又有一股巨力如潮湧來,卻是完顏亨眼見難以趕到,淩空擊來的那一掌也是拍向火雲驄。洶湧的掌力在火雲驄體內疾射而到,堪堪阻了一阻仆散騰的勁氣。那聲駿馬悲嘶象是被刀割般硬生生截斷,在兩大絕世高手的拚爭之下,可憐火雲驄在半空中便渾身骨骼盡碎,未曾著地,便已氣絕。卓南雁隨著火雲驄跌到在地,眼見愛馬慘死之前,兀自回頭向自己張望,霎時心中又痛又怒,仰天一聲悲嘯,振臂躍起,便要向仆散騰撲去。
“住手!”完顏亨這時才縱馬奔到,翻掌便壓住了他的肩頭,沉聲道,“仆散兄偶然失手,你換過馬匹再戰!”卓南雁心中悲憤,但聽得完顏亨冷定如常的聲音,心下才是一沉:“這時候可不是逞凶鬥狠之時,這筆帳須得牢牢記在心底!”虎目噴火,怒衝衝直盯了仆散騰一眼,忽覺腹內熱辣辣的一陣難受,原來適才雖有完顏亨那遙遙一掌之助,但刀霸那強悍一擊,仍使他五髒受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