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極陽血衣(1 / 2)

午後,周小魚恢複清醒,在眾人擔憂的注視下,駕馭著輕飄飄的身體,上了天台。

吳歧低頭沉思良久,拿起麵前鮮紅的極陽血衣,步伐沉重的跟上了天台。

天台邊,周小魚身形如葉子,骨瘦如柴,皮包骨的雙手,蠟黃似染,臉色灰暗,眼睛無神的凹陷,淩亂的頭發隨風飄著。

吳歧長歎一聲,挪著步子,站到周小魚身邊,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沉默著,看著遠處遼闊的風景。

山河壯麗,天空海闊,這樣的風景,周小魚恐怕是最後一次欣賞了,生命苦短,世故人情,周小魚也已經無心關照了。無論停不停止,無論甘不甘心,內心已無塵埃,目下已無期盼,周小魚在內心刻骨的訴說:“再見,我的愛人!”

終於,吳歧端起極陽血衣,輕聲開口說:“這是一件極陽血衣,披在具有極陰之血的僵屍身上,不但僵屍王難近身,還會倍增傀儡僵屍的功力。”

周小魚聽後,麵上勉強的微笑著,轉過頭摸著血衣,然後將衣服提起來抖開,穿在身上,像在試衣間試衣服左看右看,然後淺笑著對吳歧說:“是我的尺碼,量身定做。”吳歧看著周小魚,像一個老父親看著即將出嫁的女兒,熱淚就在眼圈裏打轉,麵上擠出點微笑配合著周小魚。

周小魚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靈魂得到了釋放,形體去掉了枷鎖,前生今世都清空了。

吳歧看著周小魚瘦削的背影,肩膀窄窄,骨骼筆直,吳歧突然鄭重起來,對周小魚沉聲說:“楊朝,是我害死的。”這句話憋在吳歧心裏太久了,他想象過任何方式親口告訴周小魚,也想象過說出這句話而產生的各種各樣的後果,但唯獨不是這樣的,雖然周小魚的死已是注定,但吳歧怕錯過了,就永遠沒有機會向她懺悔了。

隻見周小魚沉吟片刻,側過頭,淡然的說:“我知道。”然後脫下血衣,搭在肘彎,緩緩走下天台。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我知道”,吳歧倍感意外的愣怔在原地,半晌沒緩過神,忽而一股鑽心的痛,攪的吳歧伏在圍欄上,手捂胸口,肩膀顫抖,不知是在忍痛還是在慟哭。

入夜,送走吳子廖,廳下極度沉默,幾位道長麵色凝重的盯著吳歧,吳歧垂著頭一言不發,就腕上的表看了又看,心緒不寧,終於咬著牙說:“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準備一下,”然後示意幾個小道徒上樓,幾個道徒會意的奔上樓去。吳歧則同眾道長一起出門,行至密林邊,還是那個法場,吳歧和眾道長站在桌案前。

這時,幾個道徒高抬著昏迷半死的周小魚趕到法場,將周小魚平放在中央,隻見周小魚一件極陽血衣披在外,一襲紅裙及腳踝,麵無表情,雙眼緊閉,身體半僵。

吳歧同眾道長持香敬拜,然後各歸各位,依然由茅山九鶴、徐百卿、朱世鴻、朱青山十二人護法。

吳歧看一眼天空星辰,拿起桃木劍,劍尖點起一張黃符,吳歧咬破食指,將血彈在符紙上,符紙自燃,吳歧揮劍高聲道:“祖師爺保佑,助弟子鍛造僵屍傀儡,共成捉僵大計。”

說完,手執朱紅筆,在黃符上畫了咒,然後腳踩七鬥魁罡步,口中念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諸神助力,奏達上天。”眾道長在各個方位,同時舉起桃木劍,配合符咒,腳踩八卦步。

吳歧抓起桌上一摞黃符,像半空一揚,黃符漫天在半空自燃成灰。吳歧又拿起桃木劍,揮舞半日,接著劍尖指向地上的周小魚,大喝一聲:“起!”周小魚當即直挺挺的豎立起來。吳歧端起桌上僵屍毒粉的器皿,另一隻手抓起銅鈴鐺,飛身跳到周小魚身前,左右各三圈圍繞,手搖鈴鐺口中念道:“降服咒,降字決;純陽血,點印堂;降字符,敬搖鈴;聽人命,曉人性;殺伐心,斷欲念;搖鈴吼,跟我走;搖鈴滅,我為列;諸令事,知切切。”

吳歧在周小魚麵前站定,準備用指甲劃破印堂,卻突然遲疑了,猶豫片刻,還是咬緊牙狠了狠心,在周小魚印堂劃破一條血口,吳歧端起僵屍毒粉的器皿,對著血口一吹,隨著一陣塵煙騰起,血口吸進了部分僵屍毒。

吳歧丟掉器皿,咬破食指中指,將血滴蓋在了周小魚的血口上,然後拿出一張降字黃符,貼在了周小魚的印堂上。

忙完了這些,吳歧緩緩放下右手,心沉的要窒息一般,身上的法器叮叮當當都掉落在地上,腳下無根,似要昏迷,眾人見狀趕緊跑過來扶住。

吳歧頹唐的擺手囑咐:“把她放進棺材,然後用墨鬥線封住,無論裏麵多大動靜都不要管。”眾人領命而去。

眾道長扶著吳歧回到別墅,這邊幾個道徒抬起周小魚,走進密林裏,一口紅棺材靜靜的沉放在樹蔭下,幾個人推開棺蓋,將周小魚平放在棺材裏,重新蓋好棺蓋,然後幾個人在棺材上下左右前後都網狀的彈上墨鬥線。

眾人一齊離開了之後,靜謐的的樹林裏,這口孤零零的紅棺開始有了動靜,叮叮當當,吱吱呀呀亂響,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