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你是想氣我?”
頭頂上傳來冷冷一笑,白芷卻笑得愈加冰冷嫵媚,剝蔥般的白嫩十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廉城的脊背,像是安撫,又像是撩撥。
“氣你什麼?”
那雙柔荑驀地一頓,白芷抬眸往他,發髻間珍珠蕊桐華金簪的垂琉璃珠子搭在頸後。
廉城眸裏一暗。
隻不過少女分神瞬間,卻聽衣裙翻飛之聲,白芷竟被他按坐在桌前,剛要出聲質問,卻被他點了穴道不得動彈。
“司馬氏的人竟有這種愛好,倒是我見識少了。”
嗤笑一聲,大手強行拽起湖藍裙擺的一角徑自提到少女眼前,她一雙白膩優美的修長腿兒霎時裸露在空氣之中。
“——少了顆珠子,阿芷沒發現嗎?”
她本想罵他無禮,卻在視線觸上那一塊明顯空蕩蕩的雪白花紋時噤了聲。
“什麼意思……?”
她努力回想,也記不得什麼時候掉了這顆珠子,這位置也的確不明顯,甚至浣衣娘都不曾發覺。
然而她陡然想起了多布羅哲腰間那塊雙錢結南陽玉佩上的南海珍珠來。
——怪不得當時覺得莫名眼熟。
“這個,怎麼會……”
“所以你想說,他是你司馬白術的人?”
“不,不是的!”
在他臉上越發濃重的諷刺與厭惡之中,白芷頭一回嚐到了這般焦躁驚恐的滋味,忙一把推開廉城的手臂站起身來。
——那個禍蛇!
“我與他隻是見過四五回罷了,再說當晚南教坊之會純屬無奈——”
“少作狡辯!”他驀地鉗住她的下頜,就連氣息也顫抖起來,“阿芷,你若是不願意誰能逼得了你?”
案上牡丹團花掐金絲瓷瓶寒光流溢,少女不安退後半步,卻被他一把拽來,水光瀲灩的杏眸裏滿是他憤恨的臉。
——他真的生氣了……
——可為什麼,又那麼悲傷呢……?
不過片刻,眼前那張俊朗英氣的麵孔卻一點點萎靡下去,紅絲泛起的雙眼也不再看她,白芷能夠察覺,他深處厭恨慍怒的火焰正一點一點消退下去,化為冰冷的灰燼揚起。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白芷了。”
她硬生生扭過頭,逃避他飽含了愛怨的雙眼,熟料那禁錮她的大手鬆了力道——少女的身子不安一顫,廉城卻輕輕牽起她柔軟的小手,薄唇貼上,緩緩摩挲。
這癢癢的,又融入了悲傷愛意的感覺。
“阿芷,真的有一瞬間,我多想殺了你……”薄唇吻上白嫩的手心,他眸子裏隱隱水光,“我一想到,別的男人觸碰你,不管你是否願意,我都……我都氣得發抖……”
落在手心裏的吻愈來愈急躁,她覺得那樣痛苦,卻無論如何都不忍心抽離。
“廉城……”
“——可你若是死了,那個言笑晏晏、喚我‘城哥哥’的女孩也不複存在。”
他紫色衣袍上的極品金蘭香也是落寞的,白芷回頭對上他的顏容,依然是那張令她魂牽夢繞的好看模樣,卻蒙上了一層灰色。
“我知道我不配……可還是求求你……”
原本清朗的嗓音即使哽咽,也是那般扣人心弦。
“不要再折磨我了……”
……
六月,正是吃荔枝的好時節,奈何路途遙遙,天闕的貴人們隻得翹首企盼。
幸好今年南越荔枝熟得早,已有一批荔枝經了快馬加鞭抵達京城,自然是上貢的珍品。
“陛下,您嚐嚐,這是臣妾命人新製的荔枝甘露,清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