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塔的視線從散視忽然盯著我，穿過瞳孔，仿佛洞悉一切。和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我頓覺落入一片虛無之中，這種眼神絕不是善意的眼神，但又道不出情緒。
第二次見到芮塔的時候，我沒有想過他身上那些血是怎麼來的，如今在這種情況下，去糾結那些血跡反而讓我毛骨悚然，但卻怎麼也阻擋不了，有時候越是抵抗的東西就越難抵抗，比如恐懼。
顏尋和澤宇他們就在旁邊討論著，我的腿卻挪不動，轉不了身，也說不出話，像夢裏那樣身不由己。
顫抖間，感覺一雙手輕搭在我的肩膀上，如同咒語般的話語開始在耳邊回蕩，“雉龘如心，心源於神，神心相合，解離桎梏……”努力聽進去之後，心裏竟出奇地平靜下來。
再一看，芮塔已經不在了，而霽寒的雙手正搭在肩上，發生了什麼？剛剛是霽寒？我想開口問他，霽寒卻拿開手掌，站到先前的位置，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奇怪的是，顏尋他們仍在一旁，沒有注目過來。
怎麼回事？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疑問太多，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是繼續走下去，還是回到月湖村再求證偵查。”最後顏尋總結了討論，提出選擇。
“繼續走，連你都被下套了，看這些屍體，回去說不定是一種危險。從進入月湖村，一切就變得很詭異，大家還是小心為妙。”澤宇看了一眼十三，又看向虎子，“我們幫十三埋了再走。”
虎子點點頭，傻笑的表情已蕩然無存，其實虎子算個很重情義的人。十三是虎子帶回園裏的，和虎子一樣，是個流浪兒，住在廢棄的集裝箱。去園裏的時候才十三歲，於是就叫十三，兩三年來一直待在園裏。這次也是因為風聲走漏這件事，新麵孔才被迫調出來。十三便跟著虎子第一次出任務，看起來還羞澀澀的，隻是沒想到就此丟了性命，虎子自然是過意不去。
說完虎子掏出一塊防水布，蓋在十三身上。正當他要抱起十三的時候，從洞口外忽的飛進一梭竹矛，虎子抬起頭時，竹矛已經以飛快的速度就要刺過來，眾人還沒有反映過來，幾乎是瞬間，隻見霽寒騰起一腳，將竹矛踢開了，插進洞壁裏。
緩過神來的虎子一下被激怒，站起身隨著霽寒要往洞口追去，不料雨淋般的弓箭從同一方向急速飛來，數量之多，一定不少於十個弓箭手。虎子和霽寒側身躲過了幾箭，被逼的翻滾回來。大家沒有好防身的盾牌之類，隻能在慌亂間拿出衝鋒槍邊射擊邊撤退。
山洞雖然狹小，卻十分空曠，沒有可以掩護的地方，情急之下，我們隻好退到屍堆後麵，此時也顧不得難聞的氣味了。剛蹲下來，澤宇便掏出信號彈，朝著洞口擊了一發。那是一枚白光信號彈，也就是照明彈，在上升時由於受到了洞高的阻攔，落地的時候大約向前飛馳了五十米，也就是大概剛好到洞口。澤宇的初衷是映射出這裏到洞口的情形並且擊散攻擊我們的人，好有時間能夠喘口氣，進而反擊。
隻是幾秒之後在信號彈發亮的瞬間，我們都震驚了。
在洞壁上方掛滿了體型肥大的禿鷹，它們幾乎每一隻都叼著屍體的一部分，似乎正在進食，在照明彈的侵擾下撲打著翅膀，眼神閃爍，直勾勾地盯著我們，仿佛等待時機一舉衝下來，將我們分食幹淨。我這才注意到，在屍堆旁散落著盡是胳膊腳掌，再看洞壁，全是人工打鑿出來的痕跡，原來這裏竟是喂食地！
我記得天葬是蒙古族、藏族等少數名族的傳統喪葬方式，但至少也得符合天葬的形式啊，這裏叫洞藏還比較合理。難道丁板老爺子和十三的屍體在這裏的原因是，被拉過來喂食禿鷹了？那麼我們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