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喬小橋,曾經是一名郵電局線務員。往事不堪回首,轉眼已經二十載有餘,這些年遇到的事情,讓我身心俱疲。離家幾十年,此時我說的上是歸心似箭。
我出生在偏遠的小山村,它有一個不尋常的名字,叫哀索村,輾轉換了好幾趟車,我終於回到了這裏。
此刻這裏已經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小鎮子,除了很多賣土特產的小商店,還有七八家小飯店小旅店之類的。而之前,這裏僅僅隻有不到十戶人家的。
在這裏,原先的居民有的到了外麵,有的則把房屋租出去了,自己到附近的山地裏重新建房。我仔細打量著這裏的人們,卻沒有一個認識的了。
小巴停在這裏讓乘客吃飯,我不覺得餓,就順便下車看看還有沒有認識的人。
眼前的哀索村跟從前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了,我憑借著以往印象往趙叔家走去。本以為趙叔家也搬走了的,沒想到,我竟然見到了坐在門前曬太陽的趙叔,此刻他已經是老眼昏花,認不出我來了。我也沒和他說自己的事,他這個年紀一激動,可能會危及到生命的。
閑聊了幾句,他說話毫無頭緒,眼神也顯得很迷離。我一邊聽一邊猜了個大概,趙叔的兒女們年前去城裏打工,而老伴也在前三年去世了。剛才,鄰居到村頭去幫他買煙,一會才回來,他現在感到有些口渴了,想喝水,然後躺到床上去。
我連忙把趙叔扶到了屋裏,在床上坐下之後,又給他倒杯水喝了。這時,趙叔才慢慢地躺倒在了床上。
想想二十年前的趙叔,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在附近幾個村裏是響當當漢子,可如今卻成為了弱不禁風的白發翁了。而自己因為先後到了鬼魂山和季竹山,沒想到世間竟然鬼使神差地流逝了二十年,而這二十年我的身體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這也實在是太逆天了!不過,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珍惜這憑空多起來了的二十年。
“你是小橋!”趙叔的聲音清晰透明,突然就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趙叔,我是小橋,來看您來啦。”我從遐想中醒來,見到趙叔此刻眼裏透著以往的嚴謹,以及見到我之後的欣喜,連忙回答道。
不過,在我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這不就是回光返照嗎?趙叔的時間不多了,見到了這最後的一麵,他終究還是要走的了。
“這麼多年你到哪裏去了?”趙叔笑道:“我之前問了張大爺,他也不知道,還以為把你丟在了鬼魂山裏,心裏那個內疚啊。不過,你們局裏來人到這裏詢問和調查,他們不信什麼鬼魂山,卻認為你做了特務或者叛逃國外去了呢。”
“國外比我們這邊還要落後,誰願意去誰去。”我說道:“我其實是迷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現在才找到出口回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趙叔說道:“你回來了,我倒是要走……”
話音剛到這兒,門外進來了一個年輕的村民,嘴裏還說著:“趙叔,我給你送煙來了。”
他忽然看到屋裏還有我,立刻問道:“你是……”
“我是來看望趙叔的。”我趕緊解釋道。
“趙叔,要我幫你點上嗎?”村民打開煙,抽出一支對趙叔說道。
“把煙給他,一起抽。”趙叔躺在床上指了指我,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兒女就快要回來了。”
村民把煙遞給了我,我給趙叔點了支煙,說道:“是啊,趙叔抽著煙,香火不斷啊。”
很多時候,將死之人都會有意無意地說出些匪夷所思或者不著邊際的話來。其實,那是他們在等著別人給自己口風呢。
趙叔聽了我的話,滿意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趙叔,要睡覺的話小心煙燙到手啊。”村民還以為趙叔要睡覺了呢,正要伸手去拿了他手指間夾著的煙頭,趙叔手裏的那煙頭卻自個兒掉落到了地上。
“趙叔,您一路走好!”我小聲地說道。
“啊,趙叔他……”村民聽聞大驚,再次俯視趙叔。果然發現趙叔已經沒有了呼吸,村民趕緊出去告訴了鄰居過來守候,然後自己朝村公所跑去。
村長很快就趕過來了,他讓人給趙叔的兒女打電話,然後吩咐村民們找來了村裏的司儀,把屋裏的棺材搬出來,換上壽衣擺起靈堂等等。一件件事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很是幹練,頗有趙叔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