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在(二十一)(1 / 2)

早在火車出現之前,北京城已經在前麵巍峨屹立了七百年。這其中經曆過什麼,曾經有什麼樣的人在這裏遙望京城,那是說都說不完的曆史和傳說。

一個拎著籠子的浪蕩子兒正站在鐵軌中間,吹著口哨,在那裏逗八哥。對於正在向他撞來的發出刺耳刹車聲的火車,他瞧也不瞧一眼,隻顧著在那兒跟八哥說話。眼瞅著車頭撞到他身前,猛地一震,終於停住了。兩個司機一頭撞在前車窗上,差點兒沒把車窗撞破了。

那浪蕩子抬頭瞅了一眼,跟八哥說:“你怕什麼,我說撞不上吧。”

八哥在籠子裏跳著,叫道:“撞不上!撞不上!”

曹錕在車廂裏摔得七葷八素,四周的東西叮叮咣咣亂響,罵道:“媽了個巴子,又怎麼啦?”

那浪蕩子瞅了他一眼:“誰跟那兒罵街啊?”

曹錕瞅見這浪蕩子,突然一捂嘴,縮了回去。

地上都是跌下來的高手在呻吟,有人跳起來叫道:“你他媽活膩啦?沒事兒站鐵軌中間幹嗎?”

那浪蕩子翻了個白眼道:“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丁玲一把將黃殿臣推開,自己卻又一頭撞在桌子上,疼得直流眼淚。黃殿臣從車上跳下來,看了看場中的情況,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火車頭上一個清晰的足印,癟了進去。

這火車原來不是自己停下來的,是被人踹的!

眼前的浪蕩子瞅著也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穿得不中不洋,亂七八糟。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可也不是逃荒要飯的。身材不高也不壯,還有點兒營養不良,完全與常人無異。隻有他手裏的八哥在不停地叫著:“你管得著嗎?你管得著嗎?”

黃殿臣突然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一瞬間臉色刷白。

丁權和孫美瑤抱在一起,在草叢裏滾出很遠。孫美瑤一把將丁權推開,突然啊的一聲尖叫,連滾帶爬又撞回丁權懷裏。丁權定睛一看,隻見草叢裏都是人,還都不是普通人,全是武林道上有名有姓的高手,開武館那也是師傅級的。他們這麼多人全都口吐白沫趴在草叢裏。

丁權伸手去搭一個人的脈搏,發現他們都還活著,隻是被人打暈了。

“瞧那邊。”孫美瑤輕輕指了一下站在車頭前的人,問道,“那是什麼人?”丁權驚詫地看到,黃殿臣的腿在微微發抖,那天不怕地不怕、殺人不皺眉頭的黃殿臣,在一個提籠玩鳥的紈絝子弟麵前,麵無血色,兩腿發抖。那些從地上爬起來的人不知死活,抬腳去踢那浪蕩子,口裏罵著:“說你呢!”

丁玲在車廂裏撞得夠嗆,跌跌撞撞從車上下來,腿一軟,突然平地起了大風,卷著黃土,吹得睜不開眼,耳中都是各種口音的慘叫聲。睜開眼時,各路高手已經都飛到火車尾後去了,在地上不住翻滾。

丁玲嗆得直咳嗽,心道北京的天氣真是不好,這個季節還沙塵四起。再一瞅,黃殿臣在那兒神情詭異,腿直抖。

那浪蕩子拍拍腳麵,笑了聲:“都是哪兒來的土豹子,敢在九京門前撒野。”

丁玲沒看見怎麼回事,光看見黃殿臣在那兒抖了。問他,他也不說話,好像沒聽見似的。

丁玲皺起眉頭,揪了他一把:“黃副官,怎麼了?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