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尉聽了覺得有趣,問道:“竟有這等事。不知道石大夫的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現在身在何處?”
石千明卻似乎不想多說:“這個朋友英年早逝,不提也罷,石某先告辭了。”說完,便匆匆離開。
張尉對這事倒是並不在意,隻顧著走過來詢問唐謐的傷勢,可唐謐卻覺得其中另有隱情,當下記在心裏,想著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再問個明白。
之後,石千明每日都要來唐謐這裏問診,她便有意無意地旁敲側擊,問起他那位與張尉相像的朋友,可石千明卻總能不露痕跡地搪塞過去,似乎並不願意多說。這倒讓唐謐心中更加覺得蹊蹺。
本來她就一直懷疑張尉的身世,總覺得以他所說的普通人家,怎麼會有像沉荻那樣的寶物,更別說還能讓君家父女惦記著,如今以石千明的態度來看,張尉的身世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而另一個唐謐一直想多套些話出來的人,便是玉麵了。
因為玉麵臉上布滿了藤蔓刺青,唐謐一直猜不出她的年紀,後來在每日調息前後可以說話的時候,她便東一句西一句地與玉麵閑聊,這才知道原來玉麵的名字叫林婉,自幼長於蜀山,和蕭無極、穆顯以及司徒明是同一輩人,身為氣宗的五位長史之一。
“那,我們殿監小時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好奇地問。
玉麵盤坐在榻上,歪著腦袋想著。每當這種時候,唐謐就覺得她身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種天真,心裏覺得此人真真有意思,大約是從小就呆在蜀山,心中又隻有武功,才能長到這把年紀還是如此的孩子氣。你叫她一聲“姐姐”,或者誇她一句漂亮,就能把她逗得樂嗬嗬的。可是有時候不知道被觸動了哪裏,玉麵的情緒又會急轉直下,忽然地狂躁起來。
“我也說不好。穆顯從小就是那種想得很多、看得很多,但不太愛說話的小孩,可是心地應該是極好的吧,就連弱小的妖物也不忍心傷害。”玉麵說道,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他還救過一隻受傷的小窮奇。我記得當時我們都說,這是世上最邪惡的妖物,趁著還小又受了傷,還是趕快殺掉吧,可是他不舍得,最後不知道偷偷抱到哪裏去了,我猜一定是被他養了起來。”
唐謐聽了,眼睛一亮:“這事還有誰知道啊?”
“當時有好多人在場。我想想看,嗯,老莫在,司徒明在,他弟弟在,還有……唉,太久了,記不清了,大概蕭無極也在吧。”玉麵搖搖頭,不肯定地說。
“嗯,那我們蕭掌門和司徒宗主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司徒明麼,從小就是老好人一個,現在想來,我們這些人中數他最有福氣,兒女成群,無欲無求。蕭無極呢,此人可沒意思得緊,從小就拘謹守禮,對開山祖師崇拜至極,大約從那時候起就一心要當蜀山掌門了吧。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總是在練武,不停地練武,真不知道嶽瑩嫁給他,到底有什麼意思。對了,嶽瑩,就是你們的掌門夫人,現在回來了沒有啊?”玉麵問道。
唐謐搖搖頭:“山上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對了,玉麵姐姐後來找到那個會魔羅舞的人了麼?”
唐謐一問出這句話,玉麵的神色馬上大變,即使臉上有無數纏繞的藤蔓遮蓋著,也可以從那些文身扭曲變形的程度知道,她此刻有多麼的惱怒。
猛地,玉麵將手按在唐謐的手腕上,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肌膚,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恨意:“後來你們有沒有再見過那個灰衣人,就是教你們魔羅舞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