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溫侯已掀掉了第二棵大樹,雙臂揚起、長戟掀起第三棵大樹時,箭支破空而來,直取小溫侯露出的胸口空當兒。
趕過來接應小溫侯的溫府家將大叫起來。小溫侯身後的山林之中,驀地裏一支長箭斜斜射出,將完顏宗亢的那支箭攔腰劈成兩半,後半支掉入了山澗之中,前半支偏了方向,射中的隻是小溫侯身旁的樹木。
大樹轟然落水。小溫侯策馬奔入了山林,留下完顏宗亢在山澗對岸與那群飛蟲搏鬥。轉過一個山頭,已然聽不見完顏宗亢的怒吼之聲了。
小溫侯放慢了速度,突然覺得路旁的大樹之上有物恍若飛鳥一般落向他的身後,尚未有所動作,熟悉的溫熱氣息已經觸到了他的後頸。
姬瑤花落在他身後的鞍上,左掌抵在他後心,勁氣催動,插在他前胸與肩頭的三支箭被逼了出來,右手已在箭支飛出之際,繞到他胸前,點住傷口周圍的穴位止住流血,金瘡藥隨即抹了上來,清涼之意,直透入血脈之中。
暗中鳳凰“哧”地笑了起來:“姬師妹,你們慢慢走噢,我就先行一步了!”
小溫侯原以為鳳凰這麼一取笑,姬瑤花必定會惱羞成怒。
但是姬瑤花不但沒有離去,反而將頭伏到了小溫侯的背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她終於體會到,在巫山之中,眼見她從生到死走過一回之後,小溫侯當時的心情。
小溫侯怔了一怔,隨即探出左臂,輕輕一帶,姬瑤花已順勢飄落到他的身前。小溫侯低聲說道:“我真高興!”
姬瑤花明白他未曾說出口的意思,忍了又忍,臉上終究還是漲得緋紅,小心翼翼地避開箭傷,一言不發地伏在他胸前。
小溫侯接手這支三千人的巴人精兵之後,會和梁氏兄弟帶來的唐州廂軍,左右夾擊,破完顏宗亢大軍於南陽城下。亂軍之中,完顏宗亢被鳳凰射中前胸,帶箭退走,放棄取道南陽、掠取襄漢的計劃,與中路主力彙合,繞道南下,取江西後東進潭州,但小溫侯也已回師襄陽,扼守江漢,金人對襄陽六州,隻能遙望而已。
小溫侯一身係襄陽六州之安危,他的婚禮,自然是萬人矚目。
其時正當暮春,山花遍野,林木清香。暮色之中,一輛重錦圍簾的雙駕馬車,沿了官道,向隆中山麓的溫府疾馳而去。
官道左側的鬆林中,突然飄出一個人影,自馬蹄前一掠而過之際,長劍探出,挑斷了奔馬的轡頭,兩匹馬仍舊嘶吼著向前疾奔,後麵的車廂卻失了控製,向道旁撞了過去。
車夫滾倒在地。伏日升和甘淨兒自車廂中縱身躍出,打量著撞在大樹上的車廂,伏日升對自己搖搖頭,甘淨兒卻已怒道:“秀煙,你這個臭道士,還不快賠我的車!”
自官道右側出來的,不但有秀雲和秀煙,還有唐夢生。
伏日升歎了口氣:“唐大住持,你好啊!”
唐夢生笑道:“多時不見,伏兄越發豐神俊秀了啊。伏兄這是要去賀喜的吧?不知伏兄帶了什麼賀禮呢?”
伏日升答道:“尋常世俗之物,姬師妹自是瞧不上,伏某也不屑於送,不過一曲鐵簫,一首清歌罷了。未知唐大住持又準備了什麼賀禮呢?
唐夢生一笑,目光轉向了甘淨兒:“伏兄這豈不是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