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寒涼,密林中晨露襲人,星星縷縷的陽光穿過濕潤的空氣把方亦喚醒,睜開眼,獵人已經在收拾火堆,雖然是在濕潤的雨林裏,不把火徹底熄滅也會有引燃森林的危險。
“再往前走就是死亡沼澤,那裏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你真的要去嗎?”鐵男見他醒了,問道。
“嗬嗬,大哥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方亦笑道,這位獵人大漢雖是初見,卻給他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鐵男聞言沉默了一會抬起頭來,眼中似有亮光閃過,“也罷,也是時候走一趟了。”
方亦明白獵人的意思,昨晚他們談到過死亡沼澤,其實綿延千裏的森林並不可怕,雖然有一些怪異的魔獸但對異能者還不足以造成威脅,探險者無法穿越森林的原因就在這個橫跨森林攔住去路的無邊沼澤上。
不知多少人自信可以穿過沼澤卻在沒有出來,而據迷霧鎮的老人回憶,這裏以前沒有什麼沼澤,隻有一個富庶的村鎮,人們憑借一種比黃金還貴重十倍的藥材發跡,家家床下都堆滿了黃金,然而一場突然地變故把村鎮變成了空無一人的死城,前去收購藥材的商人也沒能幸免,再到後來就有了這越來越大的死亡沼澤,象征著吞噬一切的屏障,人們再也無法前往探個究竟……
而鐵男自己十年前生過一場要命的大病,妻子為了救他深入森林至今也沒有回來,鐵男為了年幼的兒子始終沒有踏足死亡沼澤。
“大哥你再考慮考慮,這次去可能沒有辦法全身而退,鐵蛋怎麼辦?”
鐵男輕歎一口氣,鐵蛋是他唯一的牽掛,這小子聽話又能幹,聰明勁十足的小小獵人。
“他總會長大的,而我卻要老了”鐵男咬了咬牙“現在不去,難道等死了再去嗎?”
方亦見他態度決然,不再多話。
二人一狗不久後回到山腳下一處簡易的石屋,常年遊山的獵人都會有落腳點,鐵男似乎為這一天早有準備,從屋裏再出來時換了一整套裝備,軟革輕甲沼澤靴,除了之前腰間的短刀外,背後更是背了一把大劍。
“小兄弟,我看你體術過人,想來沼澤難不住你,這個藥丸帶著可以勉強抵禦瘴氣,接著。”
方亦接過,一股清香,隻是聞聞便令人清醒了許多,方亦收好。
鐵男一聲口哨,隻聽林中一陣嘶叫,一陣風似得兩匹馬揚足而立,毛色潤滑,噴息有力,兩匹馬顯然很興奮,圍著鐵男不斷繞著圈子蹭著。
“我們進去還需要坐騎”鐵男安撫著馬背,“這是我從附近的出雲山中尋得的野烈馬,隻有它們才能靠近死亡沼澤,其他的馬還沒靠近就會嚇得往回跑。”
“連動物都害怕那裏?”方亦蹙眉。
“是啊,死亡沼澤是個不祥的地方,一切有靈性的東西的墳墓,幾乎沒有生命從那裏活著返回過”鐵男悵然道。
“你,不去見見鐵蛋嗎?”方亦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鐵男微微苦笑“如果見了,我怕自己又舍不得,如果一個月後我沒有回來,那他也隻能靠自己生活了,不過人總是要長大的,何況這孩子,這孩子也想見見自己的媽媽。”
看來鐵男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我們現在走吧,”方亦拍了拍聞著自己好奇的白馬。
“好。”
從迷霧鎮十日路程便可到達出雲山腳,再行三日林木漸矮,便是死亡沼澤的邊緣,遮天蔽日的樹葉漸去,露出大片青而悠遠的天空。
入眼處盡是瘋長的草林,沼澤裏沒有樹木,也無法從高處越過,還好騎在野烈馬上,腳下已然不是實在的土地,馬蹄踏上去會軟軟陷下,冒出帶有致人瘟疫的瘴氣氣泡。
胯下的馬似乎有著令人驚訝的直覺,穩穩的踏步,避開了那些最深的澤地,土狗來寶小心翼翼地沿著馬蹄印前行,不時停下來豎起耳朵聽。
“這片就是鬼沼,你看看腳下的水”鐵男勒住馬,用劍斬開一片草叢,幾條細細的水流穿行在紅色的澤地上,紅色?
仔細看去,水裏似乎有無數紅色小蟲在遊動,密布在澤地上,地麵和野草根莖部被附著成一片猩紅色。
“這是噬魂蟲,你要小心一些,沾上一點點它們就會附在你身上鑽進皮膚,不知不覺發育成熟的時候就吃空你的精血留下軀殼,火都燒不死它們,野烈馬天生的皮毛倒是可以隔離它們又或者——它們隻對人的血肉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