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東宮衛士嚇了一跳,再沒想到那侍兒說出手就出手。這時避已不及,狼狽已極地一扭腰,他躲得雖快,卻終究沒躲利索。隻見一隻銀筷竟穿透了他的箭袖,在袖子上留下了一個窟窿。
卻聽那名侍女笑道:“原來是左手!這位護衛大哥旋得好快,當真給諸位王子助興了。這可是西域傳來的雜耍技藝胡旋舞?依我說,還要轉得快些才好,否則,在座多有西域王子,怕他們笑咱們堂堂大唐的東宮護衛高手,學起他們的胡旋舞來,猶有未為精到之處。”
她口中說得笑吟吟的,手下並不略慢,隻見她衣袖輕卷,為袖所掩,也看不到她手頭的動作。隻見案上一盤桃酥就被她一個一個飛擲出來。那桃酥並非利器,打在人身上,卻也傷不了人的。但若為它打中,衣服上立時會留下一大塊油跡。東宮侍衛哪丟得起這個臉?偏她打得促狹,那桃酥一個個疾如風雨地擲來,竟逼得那名侍衛當真如跳胡旋舞般,原地裏團團亂轉。四周一幹王子眼見得一個佳人巧笑倩兮,隨手調笑東宮護衛高手,忍不住撫掌叫起好來。
論起來,那名東宮侍衛卻也身手不錯。饒是如此,因出於不備,失了先機,還是被逼得個手忙腳亂,這一輪桃酥打下來,卻也在身上那簇新的衣上留下了好幾大塊汙跡。
好容易熬到這輪桃酥打完,隻見那名侍兒拿起空盤,麵色含笑,抬眼望向天上,笑吟吟地衝她姊妹們道:“啊,那群牛還自在天上飛著呢!”
不隻那名東宮侍衛,連他同儕之人,一時個個都羞得滿麵通紅,更哪堪魏王府之人一個個半笑不笑地看著他們,雖一句話不說,但那份羞辱卻比被他們說什麼都來得更甚。
那名東宮侍衛站在當地,一時尷尬已極。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想走開是因為覺得這一戰輸得實在冤枉,可留在那裏,卻平白與眾人取笑。卻聽那名侍兒得了便宜還賣乖,輕巧一笑,揶揄道:“那位大哥,一盤桃酥可是還吃不飽,要不,再來一盤胡餅如何?”
那名侍衛正不知該如何答話,羞慚得恨不得引刀自盡,卻聽一個冷淡的聲音道:“這盤胡餅,姑娘如不嫌礙事兒,就賞老身吃了吧。”
王子嫿身邊侍女不由一愣。隻聽得那聲音十分蒼老,卻是個老嫗的語氣。她拿眼一望,卻見柳岸邊上,正行來一個老嫗。那老嫗長相奇特,兩隻眼睛分得極開,顯得她的一張寬臉更加寬闊。她如今老了,這副異相隻讓她顯得古怪,若在年輕時,必然看來極醜。
李淺墨一見之下,忍不住吃了一驚。更讓他吃驚的是,卻聽李承乾見到那老嫗,似大為歡喜,高叫了一聲:“柴婆婆!”
本來筵邊魏王府的侍衛們還待阻攔那老嫗,一見太子識得她,也就由她上前。卻見那老嫗望著李承乾時,卻滿臉是笑,她一笑起來,隻覺得兩隻眼睛分得更開,似都要脫臉而去。隻聽她衝李承乾道:“難得太子還記得我這個老婦。”
李承乾笑道:“自家乳娘,如何不認得?你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來了庵裏的同伴兒?我也想見米婆婆、尤婆婆、嚴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