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還有一些莫名的欣喜。
離“白狐”一丈之地站定,鋼刀斜拖於地,刀尖上還掛著數片嫩綠的草葉。抬頭凝眸,洛問天靜靜地站在林秋白麵前,麵色沉靜似水,粗壯的喉結不時上下滾動,一股熱切的戰意逐漸從身體內散發出來。
林秋白伸出手來撫摩著粗糙的樹幹,忽然對洛問天粲然一笑,笑容中滿是玩世不恭的意味。他的聲音清脆,顯得十分好聽:“洛大捕頭,從長安追到滄州,你不覺得累麼?”
勉強壓抑體內沸騰的熱血,洛問天低沉道:“取下你的項上人頭,便是對我最好的犒勞。”
林秋白眼睛一轉,笑道:“你就那麼確定是我偷了那個什麼杯子?”
洛問天忽地揚眉,落拓漢子身上竟也有了一股自信和霸氣:“三年前我便注意到了你,從那以後一直留心你的舉動。沈太師家中留有你的痕跡,我自信不會看錯。”
氣氛安靜了片刻,有風自林間穿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林秋白盯著麵前的勁敵,嘲笑道:“洛捕頭果然細致。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沈太師的十九姨太呢?我可是見過了,真真是國色天香,絲毫不比皇宮內的妃子遜色。肌膚似雪顏如玉,令我思念至今啊,哈哈哈哈。”
沈太師耽於女色,長安是路人皆知,但是懼於他的權勢滔天無人敢說。洛問天心中如明鏡似的,但是苦於無法辯解。他也不想辯解,沈太師其人,不過一弄權小醜罷了。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洛問天沉聲道:“如此說來,你終於承認綠玉九龍杯是你所偷。那麼,休怪在下不會手下留情。”
林秋白笑了,比剛才笑的更激烈,仿佛遇見了世間最有趣的事情。定了定神,“白狐”的聲音中依然有一絲無法掩蓋的笑意:“我是說我去了沈太師家,但並非是去偷什麼九龍杯,而是去和十九姨太溫存了一番。洛捕頭,這個答案你滿意麼?”
洛問天終於明白對方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根本沒有和自己說實話的打算。然而六扇門第一捕頭豈是浪得虛名,既然對方不肯束手就擒,那麼自己便親手拿他歸案。
鋼刀一揚,頓時林中殺氣彌漫。還未待林秋白反應過來,洛問天已經大步邁了過來,鋼刀卷起陣陣疾風,似海水般一浪高過一浪,漫天襲了過來。
林秋白忽然舉手硬架住刀鋒,刀刃嵌入手臂之中,有絲絲鮮血緩緩沁了出來。洛問天詫異無比,這一刀他明明可以避過去的。林秋白死死盯住麵前男子,一字一字道:“一個小小的綠玉九龍杯,值得姓沈的如此興師動眾?”
洛問天愣了一下,一時忘記了繼續砍下去,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林秋白深深吸口氣,道:“一直以來,我很敬佩你的為人,也聽說過不少你的英雄事跡。洛捕頭,林某一死不足惜,然而咱們大吳朝卻有亡國之險,林某不能坐視不管!”
洛問天仔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年輕男子,此刻他的臉上再也沒有戲謔的表情,而是十分沉重,還帶著一股蒼涼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