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亮的劍光暗淡下來,四周重又陷入黑暗,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在那一瞬間,許驚弦已認出對方那一張充滿孩子氣的麵容。
幸好這個可怕的劍手不是他的死敵,而是童顏!
許驚弦一怔之下,亦忍不住大叫一聲。乍見童顏的喜悅淹沒了險死還生的後怕,純真的友誼因久別重逢而倍覺珍貴。兩人四手緊握,相視無語而笑,全然不顧旁人驚詫的眼光。另七人皆以童顏馬首是瞻,見一向冷血寡情的他突然大異往常,與許驚弦把臂言歡,皆猜不透許驚弦的來曆,一時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
原來當日無名土堡一戰後,香公子與其手下被突然出現的大群蒼猊驚走,童顏有感於蒼猊王為救族群而舍身之義舉,唯恐連累師父鶴發與許驚弦,於是在土牆上留字奚落香公子,獨自遠走。
童顏自幼別無他好,唯嗜武若狂,在丹宗寺前以六招劍法分別刺向顧思空、金千楊等人,卻無法得到錫金武學第一高手蒙泊國師的稱許,心頭極不服氣,便前往錫金國都裕薩大光明寺去尋蒙泊國師。
非常道殺手陰魂不散,沿途跟蹤童顏伺機下手。童顏武功雖高,卻甚缺江湖經驗,對陰謀詭計全無防範之心,本是處於下風。但香公子前去禦泠堂秘地約見南宮靜扉,卻被許驚弦無意撞破,引發雪崩困於山洞之中長達數月,眾殺手群龍無首,意見不一,不免失機。而童顏卻在這一場刺殺與反刺殺的鬥智鬥勇中逐漸成長起來,最後幾乎盡殲敵人,武功也因此大進。
童顏不通錫金語言,加之與非常道殺手一番纏鬥,幾經輾轉,耽誤數月才來到了裕薩,此時蒙泊國師早已離開。他正不知何去何從,忽又探知明將軍率朝廷大軍南下,即將與烏槎國開戰的消息,童顏掛念家中親人與師父鶴發等人的安危,這才離開錫金回到烏槎國。
童顏隨後加入叛軍之中,他身為烏槎國第一勇士,頗得烏槎國君重用,承擔隨行守衛之職,一直無機會上戰場。直到此次熒惑城之變後,他才奉命率幾名高手出動截殺明將軍,卻不料遇見了許驚弦。
兩個少年雖相處時日不多,但彼此極看重那份真摯友情,當著眾人麵前顧不得訴說各自遭遇,隻是體會著劫後重逢的歡喜之情。
旁邊一位灰衣人不冷不熱地開口道:“童少俠似乎已經忘記自己的任務了吧?”
許驚弦注意到諸人皆是顴高麵狹,眉目微陷,身著異國服飾,想必是烏槎國高手;隻有這發話的灰衣人是漢人模樣,衣角邊上以黃線繪著一尾毒蠍,看來是媚雲教中高手。
童顏一怔,轉而清醒,思及許驚弦與己雖是意氣相投,卻是各為其主。他抬眼望向那灰衣人:“那又如何?”
灰衣人一指許驚弦,正色道:“此人乃是我媚雲教之大敵,希望童少俠以大局為重,不要徇私。”
許驚弦聞言微驚,雖然不識此人,但他既能認出自己,應是媚雲教中重要人物。思索他口中所說“大敵”的含意,莫非陸文定不念骨肉之情,依然把自己視為爭奪媚雲教教主之位的心腹大患?
童顏緩緩放開許驚弦的手:“小爺我還輪不到媚雲教來管教。”
“丁先生也親自吩咐我,要特別注意你……”
“丁先生百忙之中,還對我如此有興致,倒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啊。”童顏出言譏諷,眼裏卻透出一股殺機。
灰衣人口氣轉厲:“童顏,立刻出手擒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