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唐天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黑色的靠背椅上,身上穿著衣服女人的衣服,頭發鬆散淩亂,表情略顯猙獰。餘夢心裏一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報警,唐天寶被殺了……
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閃動著藍色圖案的屏保。唐天寶沒突然的一聲尖叫嚇醒了,他慌亂地睜開眼,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他的眼睛上沾滿了眼屎,仿佛膠水一樣,害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用力睜著,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陣疼痛。
唐天寶看清楚了是餘夢,心裏的防備之弦一下子就鬆弛了,他怒氣衝衝地朝著餘夢喊道:“你他娘的幹什麼啊?嚇死我了……”也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唐天寶感覺自己的頭暈暈的,臉上熱辣辣的,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仿佛有一盆冰水潑到了他的身上。
唐天寶表情猙獰,仿佛要死一般難受。他雙手交叉地捂在自己的胸前,他感覺源源不斷的冷氣從四周向著他的身體進攻著,他忍不住了,全身哆嗦,一下子從那張帶著滑輪的靠背椅上掉了下來。
“小寶,小寶,你怎麼了?”餘夢不顧一切地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她雙手緊緊地抱住摔倒在地上的唐天寶,眼淚從眼眶中洶湧而出簌簌而下。
唐天寶的高燒持續了兩天……
謝敏來醫院看望他的時候,他的腦子才剛剛清醒過來。餘夢把唐天寶送到醫院之後就跟謝敏打電話說明了情況,謝敏隻是應付行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那兩天謝敏正在忙著“白雪公主”上市的事,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焦頭爛額”這個詞的真正含義。設計師唐天寶病倒了,自己的秘書又請假了,一時間感覺自己的左右雙翼都失去了。
謝敏來的時候,唐天寶正坐在床上,目光呆滯。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病房裏暖洋洋的。謝敏坐在了病床前,靜靜地看著,一眼不發。餘夢就在謝敏身邊,眼睛紅腫,淚水簌簌而下。
“餘秘書,你看看,唐天寶這次住院的單子,所有的公費公司都報銷。”
“嗯。”餘夢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唐天寶轉過頭來,仿佛傻了一樣,看著謝敏,不說話。他的嘴唇有些幹裂了,餘夢把水遞到他的嘴邊的時候,隻見他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
“小寶,謝總來看你了。小寶……”餘夢已經泣不成聲了。
病房裏的氣氛十分低沉,餘夢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小寶,謝總來看你了。”
“謝……總……已經……做完了。”唐天寶緩緩地張口了。
“我知道了,我已經從你的電腦上看到了。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謝敏握著唐天寶的手說道。
謝敏在病房裏隻待了十五分鍾,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她扔給餘夢七千元的現金,說:“我身上就帶了這點,你先拿著,唐天寶住院的所有費用都走公司的賬目。”
“謝總……”餘夢含淚猶豫著。
“拿著,他是為了公司才病倒的,拿著。”
唐天寶生病的事,餘夢並沒有告訴段紅,她隻是拿著唐天寶的手機給段紅打了一個電話,說公司臨時派唐天寶到北京出差了,走的匆忙沒來得及跟她告別,手機也忘記帶了。
段紅半信半疑,每天都會給唐天寶打一個電話,但是電話都是餘夢接的。她隻好相信了。
“小寶,你吃點什麼?我給你去買。”謝敏走後,餘夢坐在了病床上的邊沿上,問唐天寶。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切都靜止了,唯有唐天寶臉上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慢慢滑過臉頰,落在淺藍色的床單上。
“小寶,你怎麼了?你說話啊?”餘夢著急地問。
唐天寶自己也著急,他的世界全都塌了。他的持續高燒,讓他的心裏開始恐懼起來。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洗頭店裏對那個女人做過的事,越是想就越緊張,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久久縈繞著,揮之不去。
唐天寶懷疑自己得了艾滋病。上大學那會兒,為了陷害宿舍裏一個經常去外麵找女人的同學,他還專門查過關於艾滋病的一些資料。關於艾滋病的傳播途徑,關於艾滋病的臨床表現,都在他心裏裝著,甚至都能倒背如流,他把那些關於艾滋病的症狀放到自己的身上對比一下,絲毫不差,就是這樣的。他現在的每一條臨床表現都符合艾滋病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