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總……”唐天寶還是有些擔心。
“不要在說了。”謝敏忽然變得很強勢,她的雙手扣在了一起做著一個下壓的姿勢,讓人不敢阻擋。謝敏的變化從她當上了老總的那一天就開始了,雖然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女老板,但是言辭之間已經不是那個十八歲的小女生了。她的言辭變得犀利和尖銳起來,行為也變得雷厲風行了。在當今這個社會上,已經不是從年齡來看待人的階段了,八零後剛剛崛起,就一敗塗地地被九零後打得七零八落、落花流水了。往往越是年輕人,腦子越靈活,越容易接受新生的事物,反倒是那些年紀漸漸大的人,固守著陳舊的思想、墨守成規,久久不願意改變自己。就好像第二是工業革命時候的英國,守著自己的那些早已經過時的工業不改革,隨後隻能處於落後於美國了。
唐天寶雖然比謝敏年紀大,但是畢竟也是年輕人。如果說之前靠近謝敏是因為自己喜歡她的話,那麼現在他靠近謝敏的目的更多則是想借助謝敏這個跳板,把自己這個鄉下人擠入潮州市的上層社會。
謝敏的臉上變得冰冷起來,讓人不敢接近,她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做老板的材料兒,笑的時候放聲大笑,但是嚴肅的時候絲毫不會心慈手軟。在商界上混,心不恨、手不辣,很難立足。
領了謝敏的軍令後,唐天寶的內心裏熱血膨脹起來了,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將要衝鋒陷陣的將軍,前麵是血淋淋的戰場,沒有後路,有困難,克服了,要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唐天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腦海裏隻有一個字:上。
他再一次撥通了賈大發的電話,電話裏麵提示已經是空號了。
唐天寶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嘴裏狠狠地罵了句:“狗日的,過河就拆橋。居然換號了。”
唐天寶又從抽屜裏拿出了那份合同表,把手機裝到了口袋裏,朝著倉興街的方向奔去。希望是渺茫的,他心裏非常清楚,但是他要爭取,快要到嘴的肥肉就這麼被狼叼走了,他也不甘心。他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僅僅是因為聽到了謝敏的一席話或者是僅僅是因為看到了謝敏一個蹙眉,觸動了唐天寶最敏感的神經。他決定要拿下這個項目。
對於年輕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出租車再一次行駛在去往倉興街的大路上,夏天已經不知不覺地來臨了,路邊的槐樹枝繁葉茂,陽光照著茂密的枝葉上,星星點點地透過一點點光,並不是那麼耀眼。一串串仿佛葡萄一樣的白色槐花已經漸漸凋謝了,但是這條街上的還是彌漫著濃濃的槐花的香氣。很難想象通往工業區的街道居然有香氣,在潮州市這個工業化的大都市裏,綠化做得相當不錯。
唐天寶搖下了車窗,點燃了一支香煙,腦子裏並不輕鬆,仿佛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前程如何,他並不知道,他擔心凶多吉少。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賈大發的那個工廠,他走下車了來,多給司機一些錢,讓他在這裏等自己。他掐掉了煙頭一個人走進了工廠。讓他感到一絲欣慰的是,工廠的牌子還沒有換掉,這就說明工廠還沒有賣掉,睿敏公司還是很有希望的。
工廠裏的樹木鬱鬱蔥蔥,兩旁的花池裏麵一簇簇低矮的“死不了”小花,萬紫千紅地開著。一片迷人的景象。往裏麵走了一段,一陣陣轟隆隆的機器吵雜聲不算地傳出來,廠房裏麵的工人還是工作著,唐天寶心想,文胸一代已經全完失敗了,他們在生產什麼呢?他走進了廠房,噪聲越來越大了,他推開了廠房的大鐵門,一束強光從門外射進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飛飛揚揚的塵埃起起落落,飄散著遊蕩著……
唐天寶從門口走了進去,這時裏麵的人高聲呼喊著:“關上門……”
雖然嘈雜,但是唐天寶還是聽到了音聲,更像是一種嗬斥,看來說話者早已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唐天寶沒有吱聲,也沒有照著那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嗬斥聲去做,而是繼續往裏麵走,一步一步,一連串的皮鞋聲,融合在喧囂雜亂的機械轟鳴聲中。
他想看看工廠裏到底在生產什麼……
這時,一個工人朝著唐天寶走了過來,他帶著口罩,滿臉灰塵,蓬頭垢麵,穿著工作服,身上有半點的油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