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沒有說話,她朝著蘇艾蘭點了點頭。
蘇艾蘭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整個心都涼了,江湖險惡,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他現在還在公司上班?”蘇艾蘭突然想起了謝敏剛剛所說的,要給唐天寶一個機會。
“沒有。”謝敏說。
“哪怕你要給他機會,也不能再留用他了。知道嗎?”蘇艾蘭還是提醒謝敏說,“這種人,公司用不得。”
“我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吧。以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敏寬慰著蘇艾蘭。
蘇艾蘭走後,謝敏一個人雙手插在腦後,思緒萬千,感慨年輕人的創業不易。
唐天寶離開了睿敏公司以後,並沒有頹廢,反而讓他更加積極地去找工作了。他每天還是按照上班的時間一樣出去,晚上按照下班的時間一樣回到家。
段紅依然嘮叨著,讓唐天寶找對象找對象。唐天寶每每都是點頭敷衍了之,左耳朵聽進來,右耳朵冒出去。
現在的大學畢業生和蒼蠅一樣多,而且“繁殖”速度和老鼠一樣快,就業就難上加難。唐天寶碰了幾次壁後,隻好降低自己的要求,像農民工一樣,靠出賣自己的力氣維持生計。
生活在城裏不像是生活在農村。在城裏生活,一天不勞動就沒飯吃;而在農村最起碼還有一畝三分地,秋天收獲的糧食夠吃好幾年的,再剩餘的糧食還可以糶了。那種生活也非常安逸。
唐天寶在人才市場碰壁的時候,總是這樣寬慰自己:實在不行可以回農村老家,隻有農村才餓不死人。不過,在農村畢竟賺不了大錢,沒有大的發展前途。如果能留在城市裏,他還是願意留在城市。農村隻是他的最後退路,現在還不是他要撤退的時候,他要前進,再拚搏一次。
潮州市太需要農民工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城市太需要農民工了,城市裏麵很多髒活累活,那些所謂的城市人是不會去幹的,他們願意花錢雇傭農民工。這樣,唐天寶在自強路上找了一份在工地拉水泥的活。自強路是一條新開道,規劃局今年要重新規劃一下潮州市的道路,普遍加寬。自強路便是第一條規劃局拓寬的道路。這也為農民工提供了一些“就業”機會。唐天寶暫時還找不到別的機會,他便來到這裏幹苦力了。
他每天早上起來,就要去工地把一袋一袋的水泥運動到施工現場。一袋水泥足足有一百多斤,抗在身上,仿佛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地壓下來。唐天寶並不怕累,他知道靠力氣吃飯的人,都不能怕累。這種活和辦公室裏那種風吹不著、雨打不著的工作沒法比。但是,讓他討厭的是,這種活髒。一出汗,交織袋子上的水泥粉就會粘在身上。工作一天下來,整個人都變了樣子。
為了不讓段紅知道,他每天下班的時候,都要花五塊錢去一趟澡堂子。日子就這麼艱難地過著。
謝敏知道唐天寶去工地幹活是在她開車去接法國朋友艾薇琪的路上。這天艾薇琪打來電話,告訴謝敏自己已經到潮州機場了。謝敏有些喜出望外。
“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你的航班啊。”謝敏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斷。
艾薇琪操著一口並不標準的中國話說道:“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親愛的,我已經在機場了,快來接我吧。”
“好,好。我馬上就去。”謝敏拿起車鑰匙,匆匆忙忙地把公司的工作交代給了餘夢後,跑下樓去。
由於心急,謝敏的車已經超過了限速限製。但是上了主幹路後,她的車速開始慢了下來。這個時間段是主幹路車流高峰期,堵車非常嚴重。謝敏著急地按著車喇叭,依然沒有效果。
艾薇琪又打來電話,她急不可耐地說:“親愛的,到了嗎?我怎麼沒看到你?”
“堵車,堵車。快到了。”謝敏一隻手握住方向盤,一隻手拿著電話說道。
堵車就仿佛便秘,確實讓人不爽。但是這也是城市的一個普遍現象。因為“便秘”的是百姓,官人不會體驗“便秘”,所以官人也就不管了。
謝敏心急如焚,她見前麵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通暢,於是猛然扭轉方向盤掉頭往自強路上駛去。
謝敏很早就聽說自強路拓寬了,這次她一著急就上了這條路。自強路隻是局部開放了,還有一部分正在修建中,所以謝敏隻能走一段。不過,這樣也好,過了堵車那段路也就好了。
她有些走神,恍惚間感覺前麵有個人影。她急忙踩了一下刹車,車胎在新建的水泥路上摩擦出了一道黑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