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是。你不僅是曹仲的傀儡,也是我的傀儡。所以我才會利用你得了那本手劄。也隻有你這種毫無主見的傀儡,才會乖乖地按照別人的話去做,難道不是麼?”
“我不是!我隻是……隻是……”曹辨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隻是為了這個?”洪擴機微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曹辨猛地伸手去抓,洪擴機卻靈活地把手縮了回來。
“給我……快給我……”曹辨嘶啞地吼著,扭著身子,拚命去夠那個瓷瓶,行狀瘋癲,宛如困獸。
“我說了,你隻是我的傀儡。隻要你乖乖地聽話,我自然會把這能讓你飄飄欲仙的寶貝給你。說,你是不是我聽話的傀儡?”
“我……我……”曹辨猶豫著,眼中卻露出渴求之色。
“快說,說了就給你藥。”洪擴機誘惑道,“說吧,想一想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就算當一個傀儡又怎樣?做門主的滋味怎麼比得上當神仙?說吧,快說吧……”
“我……我是……”曹辨艱難地道。
“是什麼?”
“是你的傀儡……”曹辨說完,手拚命一伸,抓住了那個瓷瓶。洪擴機將手一鬆,曹辨跌倒在地,手中卻依舊牢牢抓著那個瓷瓶。
望著軟倒在地的曹辨,他眼中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隨即,他那張胖臉上再次堆起了笑容:“這就對了嘛,咱們師兄弟關係這麼好,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一邊伸手將曹辨扶了起來,為他拍打身上的灰塵,“看看你,都是要做門主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不過師弟放心,有師兄我照應著,你這門主的位置包你坐得穩如泰山。”
曹辨顫抖著去拔瓶塞,誰知手抖得太厲害,幾次都沒能拔下來。
看他發抖、易怒、瞳孔變小、臉色虛白的樣子,分明是服食罌粟過多造成的,自己真是遲鈍,居然沒能看出來。雲寄桑暗暗責備自己的粗心。早在他童年時,公申衡便仔細研究過罌粟的藥性,提煉出純度相當高的阿芙蓉,並斷言此物極易成癮。而成癮後的症狀,也為他大致解釋過。
曹辨好不容易將瓷瓶打開,倒出一點粉末,塞入鼻孔,猛地一吸,身子一陣巨顫後逐漸放鬆下來,臉上也露出舒適喜悅的神情。
看來曹辨吸食此物已非一日兩日,中毒已深了。洪擴機平時笑眯眯,想不到心機卻深沉至此,難怪令狐天工會將他的玩偶雕成彌勒佛的模樣。雲寄桑心中沉吟。
“回去和師父好好說,大不了裝病躲上幾日。等三天一過,那手劄我自會還你。”見曹辨一臉茫然的樣子,他恍然道,“是了,師弟如今正在做神仙呢。好了,到師兄房裏好好睡上一覺,包你樂而忘憂,煩惱俱消。”洪擴機笑吟吟地在曹辨肩頭拍了拍,扶著他進了屋。
望著緊閉的房門,雲寄桑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先後窺視了汪碧煙、羅諳空、曹仲、曹辨、洪擴機幾人的蹤跡之後,他收獲最大的便是理清了眾人之間原本錯綜複雜的關係。
真像一張網,一張繁亂複雜的畸形怪網。傀儡門中的每個人都像這網中的結,他們彼此相連,彼此糾結,彼此扭曲,每一個人都牽動著其他人,而同時又被他人牽動著。張簧也好,令狐天工也好,都是這張死亡之網的犧牲者。不知下一次,這張染滿了鮮血的網又將罩向誰的頭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