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弦見赤虎執意糾纏,皺著眉頭閃過。此刻若要傷他,原是輕而易舉,但他終究是自己戰友,如下手重了,被穆鑒軻問起來可不好交代,須得想個法子讓他知難而退,靈機一動,已有了對策。
再鬥了幾招,許驚弦故意賣個破綻,動作略一遲滯,胸口門戶大開。赤虎哪會放過如此良機,全力一拳擊來。但就在拳頭堪堪及身的刹那,許驚弦猛然轉身滑步,同時腳尖微微一勾……
赤虎眼前一花,滿以為必中的一記重拳全然擊在空處,收勁不住,再被許驚弦借力一勾,再也站不住腳,重重摔在地上。
許驚弦笑道:“如此總可以收手了吧……”一句話尚未說完,卻見赤虎在地上打個滾,十指箕張如爪,朝著自己雙腿合抱而來。他見這蠻漢如此不知進退,亦有些著惱,原地不動輕輕一個旋身,避過赤虎雙手。赤虎收勢不住,鼻子正撞在許驚弦的右腳足跟上,登時血流如注。
這一下看似赤虎自己收勢不住,其實全憑許驚弦料敵機先,算好他撞來的方向與角度,才能提前作出判斷,手足不動卻令對方受到重挫。
赤虎大叫一聲,爬起身來還要再打,忽聽一聲怒吼傳來:“都給我住手!”卻是穆鑒軻恰好趕了回來。
眾軍士暗暗咂舌,穆鑒軻平日雖是愛兵如子,與手下稱兄道弟毫無顧忌,可一旦遇上違反軍紀之事,皆是嚴懲不貸,許驚弦與赤虎隻怕難逃重責。
穆鑒軻飛身下馬,怒視眾人,目光停在赤虎的鼻子上:“怎麼回事?”
赤虎抹一把鼻血,滿不在乎地道:“我與吳言對練,自己不小心撞了一下。”
眾士兵也幫腔道:“是啊,他兩人隻是普通練習,並不是打架。”
“穆頭你剛才也看到了,是赤虎自個兒收不住勢撞在了吳言的腳上,隻是訓練中的誤傷,不必大驚小怪。”
穆鑒軻冷冷望著許驚弦,一字一句地問:“告訴我,是誤傷麼?”
許驚弦知道穆鑒軻眼光高明,自己方才那一招怕是瞞不過他。但若是承認自己有意借力傷人,不但與赤虎之間的梁子再難解開,隻怕全營將士都會視己為敵。他略一猶豫,終於還是咬緊牙關道:“報告統領,屬下確是誤傷。”
穆鑒軻麵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冷笑道:“你很能打麼?”
許驚弦身體挺得筆直:“報告統領,屬下自幼習武,決不會給偵騎營丟臉。”
“那就來和我打一場!”穆鑒軻咆哮如雷,“你若是輸了就滾出偵騎營。”
許驚弦吸一口氣,不卑不亢:“如果我贏了呢?”
“我來給你洗馬!”
眾軍士麵麵相覷,不知穆鑒軻為何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倒像是有意和許驚弦過不去,絕非他平日為人。
內中原因僅兩位當事者心知肚明。方才那一幕穆鑒軻明明看得真切,許驚弦卻堅決否認有意傷人,不啻於當麵挑戰統領的判斷力與權威,這才引來穆鑒軻的怒火。而許驚弦屢次受他排擠,自然也不肯退讓半步。
赤虎上前一步:“報告穆統領。在屬下一再要求下,吳言才答應和我比鬥,若要懲罰,屬下也難辭其咎。”
許驚弦未想到赤虎竟會替自己說情,不由一怔。此人雖然蠻不講理一再挑釁,卻也是個磊落坦蕩的漢子,望著他鼻上長長的傷口,頗覺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