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初說到這裏,眼圈有些泛紅了。“母妃走的太突然了……我明明記得,當時母妃還在陪我在杏園蕩秋千,她的笑容還是甜,表情還是那麼的溫柔,不管我怎麼吵怎麼鬧,她都不會嫌棄我。可是……”

拂初說不下去了,她開始抽泣哽咽。風顏望著她,眼中有一絲悲哀的情愫一閃而過。“拂初,都過去了……”

“風顏。”拂初抬起頭,看著他,“所有人都說父君溺愛我,縱容我,羨慕我這九重天帝公主的身份,可是,若是我母妃可以回來,我寧肯不要這仙身。”

拂初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她有些倔強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然後用衣袖擦幹了眼淚。“母妃離世的那天,九重天上的杏花一時間盡數枯萎凋謝,然後,父君就親自砍了那些杏花,自此,九重天上再無杏花……這三萬年來,我每每心裏不開心的的時候,都會到當初杏園的遺跡邊坐上一坐,仿佛……仿佛母妃她還在。”

風顏沒想到,平日裏看似大大咧咧的拂初竟然也有這般傷心的過往。堂堂九重天帝公主,六界皆知她驕縱跋扈,但其實,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子罷了,拂初年幼喪母,天帝許是把對纖雲天妃的所有悔恨盡數投至於拂初的身上了……

“風顏!”拂初看到風顏在發呆,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風顏回過神來,看向拂初。發現她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微微上揚,“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不是那麼難過了……”

“嗯……”風顏點了點頭,“拂初,我的母親,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

風顏一邊說著,一邊摩挲著手中的篳篥,“不過,她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個普通的凡間女子,她沒有修為,沒有家世,不過是我父親去凡間遊曆時,看上的一個女子罷了。或許,我父親是愛她的,但是,作為一個凡人,她從被我父親帶回家的那天起,就飽受排擠,大夫人二夫人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她們的兒子從小也耳濡目染,平日裏沒少欺負我們母子倆,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想著去告訴我父親,大夫人在我母親生病的時候還克扣我們的飯食,可是,我母親她拚命的攔住了我,她讓我忍,她不願,也不敢給我父親惹麻煩,畢竟,大夫人的娘家背景強硬……我母親她,這一生都愛著我父親,她不願給他造成任何的麻煩……”

拂初聽到這裏,頓時生出了些許同情,雖說自己和風顏一樣年幼喪母,但是,不管是母妃生前還是生後,自己和母妃在九重天上都未曾受過別人帶來的委屈。可是,風顏,那麼小,就已經在別人的手底下討生活了。

風顏看著拂初這副糾結不安的小表情,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他微微笑了笑:“都過去好久了,似乎現在說起當時那些沉痛悲傷的往事,也沒有當時那般刻骨銘心的感覺了……”

風顏將篳篥放在嘴邊,漫不經心的吹了幾個散調。然後,他又說道,“齊國人擅長吹篳篥,我母親她在遇見我父親之前,就是她們齊國吹篳篥最好的樂官女侍,後來,我母親隨我父親回家的時候,才發現我父親並不是普通的凡世間男子,她被困在院中,極度思鄉,便吹篳篥解悶。但是,當時正值大夫人懷孕,大夫人嫌吵,便先教訓了我母親,有責令她不準再院中繼續吹篳篥了……後來,一直到我母親離世,她都再也沒有吹過篳篥。我當時經常能夠看到,母親一個人縮在屋子裏,小心翼翼的拿手摩擦著她的篳篥,我知道,她是在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