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諾已自在一旁，拉開抽屜，取出幾遝信函，慢吞吞地挑揀。她心裏清楚，此行的目的是賬冊，雖說查看書信不過是個幌子，但若能從書信中找到白寶震與張堯佐往來的蛛絲馬跡，也不失為證據之一。
查看良久，展昭與葉諾都有些失望，信函大多是些下級官員請安奉承之類，而白寶震與上級官員、尤其是京官的往來信函竟然一封也沒有。
“老狐狸……”葉諾不滿地小聲嘀咕，低低的聲音雖然傳不到白盈玉耳中，卻引得展昭瞧她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白寶震與京官不可能沒有往來，隻是不知他究竟把這些信藏在何處，或者都燒掉了也未可知。
懶懶地舒展下身體，裝成看乏了的模樣，葉諾在書房中來回轉轉，目光在書架和牆上的字畫上溜了溜，又在窗邊白盈玉的身上停留一會。
她此時作男兒打扮，目光卻頗為直露，自己雖渾然不覺，但白盈玉卻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便是兩個隨侍丫環也惱她無禮，瞪了她好幾眼。
“兩位慢慢看吧，我去命人打掃廂房，備下香湯。”白盈玉起身朝展昭有禮道，“寒舍簡陋，比不得京城，還請二位莫要嫌棄才是。”
展昭忙道：“不必麻煩，我們已在城中的客棧落腳。”
白盈玉也曾聽說展昭雖供職開封府，卻素來不願結交官宦，加上府中舉喪，多有不便。她也不再勉強，留了一名丫環在書房中聽候吩咐，便推說身體不適，告辭回小樓休息。
葉諾趴在窗邊，看著白盈玉纖弱的身影拐過遊廊，轉入不遠處的秀雅小樓中，這才回過身來。留下來的那名丫環看她如此，愈發認定她對小姐有非分之想，目光中頗有不滿。
“你們小姐……”葉諾笑吟吟地朝丫環道，被後者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倒把她弄得一頭霧水，後半句話便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這位官差大哥，我們家小姐已是許了人家的。”丫環伶牙俐齒，盯著葉諾飛快道。
“許了人家，是洛陽司馬家吧。”葉諾怪道，“不是已被退婚了嗎？”
丫環一愣，原以為他們初到姑蘇應該沒有聽說此事，沒想到居然已經知道了。見葉諾還在追問，她隻好嘴硬道：“外頭的閑言碎語如何信得，司馬家現下並未退回庚帖和定禮，怎麼能說是被退婚呢？”葉諾聳聳肩，待要開口，忽見展昭轉頭望她，雙眼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警告眼神，顯然是讓她莫要亂說話。
“過來看下這兩封信。”展昭喚她。
“哦。”趁著她拿起兩封信比對的時候，展昭抬頭對那丫環不經意道：“不知是否有清茶，初秋天氣，不免有些口渴。”
“兩位稍候。”無茶奉客，甚是失禮，丫環匆忙退出書房去備茶點。
葉諾以為展昭必是要借著這個空當斥責自己幾句，卻看他迅速地轉身，在書架上查看什麼。
“你在找暗格？”她將腦袋湊過去，自言自語道，“通常有暗格的書架縱深都比較長，這個可不像。”展昭沒理會，依舊在書架上翻查，便連盒裝書冊也要打開來看看。
“你要是白寶震，會把賬冊放在什麼地方？”葉諾用腳尖輕點地麵上的青磚，笑嘻嘻地問道。展昭還是沒理會她，蹲下身子翻看書架底層，片刻，從一個小抽屜裏“嘩”地一下抽出一本厚厚的賬冊……
“這就是賬冊麼？”葉諾喜道，轉瞬又皺了皺眉，“你能確定就是我們要找的那本？這麼容易便找到，不會是他們家裏的私賬吧？”展昭略翻了翻，沉默半晌——這賬本雖然不是私賬，但他也無法確定是否便是他們要找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