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仍舊坐在榻上,瞧著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葉諾。後者壓根沒理會他,眼睛瞅著旁邊的椅子,正慢吞吞地挪過去。如此窘境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還真是不多見。寧晉耐著性子看她到底能折騰出什麼花樣。
好容易挪到椅子前,葉諾坐下去,背往後一靠,舒服地長出口氣,不動了。寧晉盯著她不作聲,已經被她氣到沒脾氣了。
兩人對峙良久,寧晉發覺自己身為寧王的威嚴在這丫頭麵前形同無物,葉諾非但沒把他這寧王放在眼裏,而且絲毫沒有一點階下囚的意識。
“展昭在哪兒?”寧晉開口問。他不傻,既然這丫頭在這裏,展昭一定就在附近。
“現在大概已經到客棧了,你還想找他下棋麼?要不我辛苦一趟,替你把他叫來?”葉諾說得很溜,“那位吳大侍衛已經辛苦了一整晚,還受了傷,還是讓他歇歇吧。”
“他受了傷?”寧晉有點奇怪,子楚並沒告訴自己他受傷,而且從外表上看,也看不出子楚受了傷。
葉諾不答,接著道:“對方不僅是用劍高手,還是他的朋友。殿下,你非逼著他去和自己的朋友動手,這事可不太仁義。”
寧晉的麵色很難看:“你還知道什麼?”
“其實,”葉諾輕歎口氣,“這江南貪沒案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殿下你也是有苦難言,事情既要做,還得顧忌到開封府——確實不容易。”她這番話說得雲山霧罩,含蓄非常,聽得寧晉心裏疑慮重重。臥在梁上的展昭不由微笑,他知道葉諾在耍小聰明。
難不成開封府早就知道了?寧晉顰起眉頭:這丫頭到底知道多少?
“殿下,你不再吃點別的?”
“嗯?”
“那些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肯定不合你的口味,不如再煮點花生甜湯吧。”葉諾笑眯眯道,“記得等花生熟了再放糖,那樣才好吃。”此時,寧晉看葉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吳子楚在外間輕叩房門。“進來。”寧晉沒好氣道。
不知是沒聽清還是對寧晉的語氣有些遲疑,吳子楚又輕叩了幾聲。
寧晉不耐煩地拍桌子:“進來進來進來!沒聽見啊你!”
聽出殿下心情糟透,吳子楚低眉順眼地進來:“回稟殿下,四周都查過了,沒有發現那個……那個野貓。”寧晉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直看得吳子楚渾身起毛。
寧王半晌才問道:“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
“傷在哪裏?”
“是內傷,不打緊的,我回房運功調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寧晉盯著他,目光古怪:“你認得他們,是麼?”
吳子楚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知道寧晉問的是誰,麵露難色地點點頭:“以前也曾見過幾麵,也是碰巧了,沒料到會是他們。”
“他們的劍法可好?”
這下吳子楚不由大大地吃驚,寧晉怎麼連他們用劍都曉得:“……都是用劍的行家。”
“行了,你下去歇著吧。”寧晉深吐出胸中的鬱鬱之氣,麵色卻愈發難看,“也許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去辦這件差事的。”
“殿下?”吳子楚惶恐,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下去吧。”寧晉顯然不願再多說,旁邊的葉諾笑得沒心沒肺。吳子楚不明就裏,狐疑地瞥了她一眼,隻好依言退出廂房。
廂房內一片死寂,寧晉盯著葉諾的樣子,像是已經決定把她在月黑風高的夜裏找個草深林密的無人處埋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展昭?”
“他當然也知道。”葉諾快活地晃晃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