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綠綠的模樣實在是不太妥當,在對比下身後的三個孩子,一身粗布衣衫,神情有些畏縮,在看她滿臉媚笑,不免令人有些刺目。
三十來歲的年紀,臉上精心描眉塗紅,還塗抹了厚厚一層脂粉,眉目間依稀還有幾分年輕時的姿色,體態豐滿,走動間扭腰晃臀,很有幾分熟美風韻,多少顯得不太莊重,不過如此鄭重其事,卻不好苛求人家的一番心意。
本來想把她們一家子都招過來坐下,可臨近了才覺,張家嫂子的兩個兒子,身材高大壯實,年紀好像都和自己仿佛,雖然外表像極了他們父親,同是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但畢竟是男女有別,也不便叫過來相見。
倒是那個眉目清秀可愛的小姑娘,畏畏縮縮的躲在母親身後,不時好奇的偷瞧過來,實在是惹人歡喜,遂開口笑道:“來,張家嫂子領著妹妹過來坐,兩個兄弟年紀也大了,就不好過來大家見麵,這園子中的風景不錯,就自去遊玩下吧。”
張家嫂子神色一愣,緊接著就笑容滿麵,彎著腰,連聲答應道:“都是婢子考慮不周,這孩子如今都這般大了,實在是不該跟著過來唐突小姐,就是滿園子中的姐姐們,一個個身子嬌貴,花容月貌的,豈是他們這兩個混貨能親近的,這就趕他們出去。”
滿臉奉承討好模樣,等轉過頭時立馬消失不見,對著身後兄弟二人,不耐煩的道:“這裏是內宅,不是男人們能進的地方,趕緊去柴房,把那堆木頭劈了。”
一直站著的兄弟倆,聞言稍微有些不知所措,個頭稍矮的弟弟,皮膚黝黑,五官端正,隻是長相稍顯稚嫩,此時擰著脖子叫道:“大小姐都讓我們兄弟在園子中遊玩了,我不去。”
身邊的哥哥趕緊拉住弟弟,他雖是衣衫破舊,神色間卻有著一股英氣,站在那即使神色恭敬,毫不起眼,但舉止穩重平靜,朝著張家嫂子,淡淡的道:“隻是隨處小逛一下,馬上就回去幹活,不會耽誤事的,姨娘。”
但他的話雖老實,實則卻半點不留情麵,到底年少不經事,或是被美色迷花了心竅,這下頓時引起變故,
綿裏藏針的稱呼,氣的張家嫂子勃然大怒,當下臉上就變了顏色,原來她本不是張三原配,因十幾年前張三妻子病故,留下兩個年幼的兒子,後來經由府中好事的管事撮合,張家嫂子嫁過來給張三做了繼室,原本就是看重張府的權勢,指望著一步登天,進入內宅找個美差,從此過上好日子,誰成想這張三為人老實憨厚,雖是府上老人,但卻並不受重用,家中又人多口雜,日常生活時常拮據困窘。
不甘心的張家嫂子,開始還委委屈屈的操持家務,後來就越看自己丈夫不順眼,連帶著更是不待見他的兩個兒子,一不順心就大吵大鬧,整天鬧得四鄰不安,等遷來京城後,府上管事幹脆把他們一家遠遠配過來,張祈安的母親也是心存善意,憐惜張山父子,這裏雖然遠離府上,但管著一大片莊園,實在是個優差,逢年過節的好處不少。
要說這張家嫂子,為人雖然勢力,品性倒是不壞,眼看著進城無望,此處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心,這些年倒也安分守己,隻是動輒一不順心,就在家中罵罵咧咧,從不給兩個孩子好臉色,這天長日久的,母子間越起了嫌隙,好在她隻是出言辱罵,卻不曾動手打過兄弟倆一根手指頭,而兩個孩子性格忠厚孝順,就算受了些委屈,也多半是逆來順受。
沒成想今日大小姐過來,眼見這一大幫子嬌滴滴的少女們,隻看的兩個小子眼花繚亂,心如鹿撞,這少年人的自尊極強,當然不想在美若天仙的小姐麵前丟臉,雖不敢明著反抗繼母,但還是下意識的稱呼張家嫂子為姨娘,也是多年壓迫下,一時間的爆發。
這聲姨娘可真的觸痛到張家嫂子內心深處,這些年本就自覺受盡委屈,含辛茹苦照顧他們父子三人,卻沒曾想得到如此的待遇,隻氣的臉色青,當下也顧不得跟前坐著小姐少爺,渾身顫抖的大罵道:“好,你們兄弟當我是姨娘,好好好,這些年算是白養了你們這對白眼狼,吃幹飯拉稀屎的狗東西,你們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有本事就別回家,去找你們那死了多年的親娘吧。”
暴怒傷心之下,眼淚也跟著直掉,這突然之間的變故,可驚呆了大家,隻嚇得站在她身邊的小女孩,也跟著哭泣,抱著趙家嫂子的大腿,哀求道:“娘,你不要生氣了,哥哥不是有意的,娘。”
一把推開自己的親生女兒,淚眼模糊的張家嫂子,臉色猙獰的怒道:“死丫頭,還叫什麼哥哥,你沒瞧見嘛,咱娘倆在他張家就是個外人,等他們兄弟長大了,這家裏就再沒咱們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