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尚衣監負責宮裏的四季衣衫供應,原本實權不大,不過卻是能隨時親近皇帝和諸位嬪妃的機構,這明朝初年,又因衙門稱呼上帶個衣字,而得以把浣衣局,這二十四個宦官衙門內,唯一不設在皇宮裏的衙門管在手下,那浣衣局雖說是個冷門不被人重視的所在,但確是處罰宮女和配年老宮人的地方,試問,犯了事的宮女到了那等淒慘地方,自是任由尚衣監的太監們隨意處置了,因手裏有了這項權利,平日宮內也沒人願意得罪他們,因萬一誰或是誰交好的姐妹犯事受罰,到了那時,還得拜請他們高抬貴手,暗中照顧呢。
而尚寶監乃是掌管寶璽,敕符、將軍印信的衙門,算是地位尊崇又有些尷尬的機構,上有司禮監欺壓,旁邊有印綬監很多地方和自身權利交叉,因而時常受到同僚排擠,自身又沒什麼油水權威,這大太監金福更是因宿怨和大太監王忠交惡,兩家時常在宮裏鬥來鬥去,一直是相互水火不容的。
“求娘娘開恩,開恩啊,奴婢們隻是一時不小心,失落了那個飾匣子而已,絕不會起偷竊之心的。”
隨著一位跪著的宮女連聲為姐妹們求饒,張祈安在看看一臉絕望的三位肇事之人,心中了然,看來偷竊一事乃是事實了。
看著神色有幾分不忍的幹娘,張祈安立時指著王忠,說道:“此事自然有娘娘做主,還輪不到你放肆,趕緊給我滾。”
原本大家都以為此事就會如此了結,畢竟既然有小侯爺現身,再傻之人都會選擇忍氣避讓,為了幾位宮女而得罪這位煞星,就是在無知無畏的人,恐怕也會做出個明智選擇。
可事情還就是如張祈安所預料的一樣,連賢妃都不買賬的王忠,此時抬頭看了眼允許他回話的張祈安,冷笑道:“回侯爺,她們豈是隻偷竊?因有人揭,這三個賤人私下和宮人結成菜戶,此等陰暗事,那是定要配到浣衣局去的,沒立時處死她們,咱家已經是念著兩位貴人的麵子上,才從輕落的。”
這話一說,可是把個院子裏的眾人聽的人人悚然變色,就是張祈安和賢妃,同樣大吃一驚,在看著三個麵如死灰,不一言的宮女,此事真假自是一目了然了。
即使是張祈安,也覺得此事有些棘手,眯著眼睛不置可否的瞪了王忠一眼,隨即把頭靠近幹娘,輕聲問道:“幹娘,此事要不要孩兒幫你出頭,有孩兒在,定會讓您萬事無憂?”
心中為難的賢妃想了半響,還是不想為此等惡心事連累孩子,苦笑著歎息道:“唉,算了,也是她們咎由自取,一等她們死後,祈兒你幫幹娘把她們的骨灰送到朝鮮,入土為安吧。”
原來她們都是幹娘的族人,難怪呂美人能請得動她過來,這才明白為何賢妃能現身此地的原因,張祈安心中冷笑,結成菜戶又如何?要是護不住幾個宮女,我張祈安豈能對的起一直疼愛自己的長輩?
一直以來,張祈安都不願理會宮內的類似破事,其實都是些可憐人罷了,即使想幫也幫不上,又和自己沒太大關係,可這次不同,既然關係到自己人身上,那不管有天大的麻煩,那也少不得要理會理會了。
其實這些年來,他都不喜歡在大內中逗留,不說這裏陰氣太重,就是遇到的那些宮女,那些下位嬪妃,幾乎人人麵如死灰,毫無一絲朝氣,就跟個行屍走肉一樣,即使是撞見皇帝,也隻是強作笑顏而已。
曾經張祈安為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幾年到是多少看出一絲端倪,先說宮女們,幾乎曆朝曆代都是悲劇的代名詞,一生孤苦淒涼不說,還任人作踐,性命更是得不到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