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神有些古怪地看著他:“你究竟是不是寄托人?”
“啥?”
“寄托人若有順心而為的自由,老夫恐怕做夢也要笑醒了。”
最老的寄托人表情裏全是苦不堪言的委屈,很難想象,一個這麼大年紀的人,能有那樣的麵容。
林立很快想到一句歌詞:多少艱辛不可告人。
“我是不曉得要被圍攻,主動奔著白帝賞賜的寶貝來的,當時貌似沒人逼我非得來,我看各位這樣子,難道跟我的情況有所出入?”
……
七個人大快朵頤的動作同時僵住。
老者本就複雜的表情,頓時精彩到極致:“九公主秉性竟如此柔和?”
語調中濃濃的羨慕,以及越來越苦不堪言的苦不堪言。
林立未置可否聳了聳肩:“總之沒強求就是了。”
心裏話在這種地方說不得,真相是白紫芫可沒脾氣逼他來妖界,否則下場會很慘。
“我求爺爺告奶奶,被那位姑奶奶一頓毒打,險些沒吸幹,不來也得來了。”
坐在第三座的男人沾著肉沫的嘴角苦澀發抖。
“二公主折磨人的辦法太可怕了。”
坐第二座的少女仿佛回想起什麼,眼底透著後怕。
林立才聽說做九尾狐的寄托人這麼苦逼,不由問道:“你們就不敢還手?”
“哪有力氣還手啊,且不說人家是白帝城的公主,就是喪心病狂起來,人家化神巔峰的境界,動動手指頭都能讓你半個月爬不起來。”
“我伺候那位姑奶奶倒是比我境界低,可人家身體裏流的可是他嗎九尾天狐的血啊,橫跨兩個小境界,弄我跟玩兒似的。”
林立撐著臉斜躺下來,對幾位道友的遭遇同情不已,敢情白紫芫之外的八位公主,找的寄托人都鬥不過自己,就老幺最倒黴,抱著九天白玉簪在寄托人手底下都撐不過半柱香。
這麼一想,他覺得還是挺幸運的,找了隻九尾天狐當完保姆當護院,偶爾還出門使美人計幫點不小的忙,比請尊活祖宗回家簡直強太多。
“你們的靈契是用來幹啥的?”林立又問道,不曾想,隻是為了解惑的問題,卻又在幾人心裏紮上了一刀。
衝天辮的小男孩哭喪著反問他:“靈契不是公主姐姐嫌我不聽話,專門拿來收拾我的嗎?”
林立看向另外幾位,都是一臉的欲哭無淚,神色凝重的一匹。
“呃。”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貌似隻有他的靈契是人束縛狐狸,這八位的靈契,都是狐狸束縛人的。
“你們真慘啊!”
“……”
“道友別說了,心裏難受!”
一道突兀的銅鑼聲響起,極具穿透力,震顫著在場絕大多數修士的耳膜。
渡劫期!
林立劍眉霎時間凝住,這熟悉的感覺他想忘都忘不掉,內心也有些震撼,沒想到青丘之內除了白帝,竟然還真有別的渡劫強者。
這他奶奶可是貨真價實經曆過轟雷洗禮的渡劫期,與昨天那頭遊野令丞天壤之別--空有境界而未被雷劫認可的渡劫期,不算真的邁入渡劫期。
青山坳上的妖族司儀官再次走進眾人視線,手中卷著金黃布帛,那是白帝的聖旨。
白帝是青丘的妖帝,書寫聖旨自然要用妖文,那名司儀官宣讀聖旨時,用的當然也是妖族語言,這叫傳統。
嘰裏嘰裏呱啦呱啦念了一長串,大概意思便是請大公主的寄托人走到百獸坪中央,接受考驗。
所謂的考驗,便是幾人剛才所說的車輪戰。
人族修士與人族修士廝殺,如此討厭的主意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偏偏還有大批的人類修士恬不知恥往上衝。
林立雖然向來自詡自私,但民族大義多少在心中存了幾分,對此嗤之以鼻。
所有人噤聲,他還有許多想問的問題來不及問,目光望向了這排座位的第一張桌子。那名自始至終話少的男子起身向前,步伐穩健,雄渾真元似刻意似無意流露著,應當是位很強悍的化神巔峰。
但他看上去並不輕鬆,麵色是鐵青的。
畢竟要打的不是單挑,境界再深實力再高,長久消耗下去,終究有精疲力盡之時。
“道友,撐住啊!”
林立旁邊熱心腸的中年男子做起了啦啦隊,攥緊拳頭希冀著。
他們九個人打頭陣的急先鋒獲勝與否,直接決定了剩下的人後麵的士氣。
中年男子迎著幾名臨時同伴的怪異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現實已經很絕望了,給自己想象出點信念,至少心情能舒服些。”
林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