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石就是林立心目中那種徹徹底底的文化人,滿肚子都是文化,別說血腥場麵,恐怕從小到大架都沒打過幾回。
他從錦袋中拿出一粒青色丹丸遞過去,低等藥物,並不是丹藥,隻有化濁提神的作用,但能抵消嘔吐感。
“上回你老子一掌把人頭拍碎,腦漿橫飛的,也沒見你這麼狼狽。”林立看得頗有意趣,畢竟眼前這位典型的成熟男人,露出這般不淡定的模樣可是少見。
“咳咳!”
陳海石服下青色藥丸,頓時好受了些,撫著心口說道:“那時候沒吃東西,忍得住。”
林立話鋒一轉:“你覺得張宵這個人,能用麼?我是指完全信任。”
“能用。”
陳海石不假思索,從桌上拿了紙巾擦嘴,然後說道:“你隻要確信破軍兄弟值得完全信任,這就夠了。”
林立點點頭,事倒的確是這麼個事兒,自己與張宵之間本就沒有必然聯係,而完全信任張宵這件事,應該由蕭破軍來斟酌,並不是他該操心的。
“老男人就是看得通透!”
“晚安。”
陳海石起身走向臥室,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丁點醪糟在胃裏發酵過的特殊酸爽味兒,一如以往的淡然冷漠氣質。
林立目送著大侄子離開,自己坐在客廳拿著那隻裝有眼球的盒子端詳許久,然後便也回房,衝了個涼水澡上床打坐,一夜無話。
翌日,偌大一棟別墅人去樓空,陳海石兄妹按時到萬都中心上班,傭人們今天也是休息日,而白紫芫早就熟悉了鎣山的環境,獨自出門散步。
陳青玄悄摸鑽進林立的房間,手裏抱著個黃銅八卦盤,跟做賊似的輕手輕腳。
“老弟?”
林立睜開眼睛,略有疑惑:“怎麼了老哥?”
“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咧!”
陳青玄手指戳得銅盤清脆作響。
“明明你這次去北方,死劫的小劫已經消災了,咋的又橫生枝節,冒出另外一個虛晃劫數來?”
“虛晃劫數?”林立一臉懵比,自己對奇門術數還算有個大概了解,卻從來沒聽過這麼個專用名詞。
“可以是善報,也可能是惡報。”陳青玄微微凝重,解釋道:“善報便是潑天大造化,惡報就萬劫不複,不過你該做好最壞的打算。”
“哦~”
林立恍然大悟,想了想,不就是招惹白帝這檔子事嘛。
現在白帝對他這個人界散修的態度尚不明了,加上前些日子有忤逆聖意之嫌,這種運氣自然算是好壞參半,可善可惡。
“管他呢!”
林某人大大咧咧地揮手,大不了近幾年都別再去青丘就是了,等自己重回渡劫期,憑借黃帝外經厚積薄發越往後越彪悍的聖法,縱使得罪整座白帝城又如何。
“唉!”
見他如此風輕雲淡,不知內情的陳青玄便不好提點什麼,也沒多餘的壽元敢在今年再開一卦,隻好歎息著走出臥室,到門口時回過身來:“剛認識你那會兒,我算過你是上好的紫薇重陽命格,一輩子三起三落做貴人,咋消失十年杳無音信,回來就成煞星了咧,滿身的災禍風雲。”
林立無奈的聳聳肩報以一笑,人的命,本來就跌宕無常。
……
……
少有的悠閑時光,林立出門陪著陽群芳逛了半上午街,肚子餓了,便到林影的餐廳吃上一頓小資小浪漫的西餐。
“林先生,您可愛的陽大小姐要去訓練了,你要不要一起?”陽群芳向林立伸出雙手要抱抱,同時發出邀請。
香軟入懷,感受了片刻少女清淡的體香,林立說道:“我是很想去的。”
“有但是嗎?”懷中的女生軟糯問道。
“有。”
林立回答得耿直。
“行吧!”
馬尾辮仰起臉龐,表情裏略有些遺憾,不過笑容淺淡溫暖,一如她的姓氏般陽光開朗。
將小女朋友送到跆拳道社團,倆人約定好下午一起回家,林立便順著林蔭小路出了學校,隔著街道用眼神挑逗了一下對麵曼陀羅餐廳的林影,然後撥通了張宵的電話。
“那件事我可以交給你去辦,具體有些細節,我寫在紙上已經派人給你送過來了,今晚之前製定好計劃,一定要漂亮且利落。”
“一網打盡?”電話那頭的張宵征詢道,音色還是那麼嘶啞,並不好聽。
“對,但我還有個附加條件。”
“講。”
“收起你的暴戾嗜好,少生殺孽,那些人盡量多留活口,可以收進麒麟幫擴充人手,兵不血刃最好。”林立說道。
那邊張宵沉默幾秒後答應下來。
通話到此結束,對麵林影從餐廳裏走過來,站在林立身旁,當年隨身帶著口水巾的小妹妹,已是青春時尚的漂亮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