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微微側臉,象征性的給了個傾聽的動作。
柳鳴身子略略前傾,仍然雙手抱在懷中,意思你愛講不講。
楚逐流遠去的目光轉過來,滿臉沒滋沒味。
海延勳倒是立馬來了精神,趴在桌子上顧盼神飛…賊眉鼠眼比較合適,說道:“周寒衣上龍虎山之前還在念書,讀的是職業學校的會計專業,聽說算計起來十分的精明。看他那麼能算,麻衣派最早還找過他,結果人家果然很會算,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接了天師府的帖子,步行兩萬多裏走到江陽城。”
“然後?”
林立對這條八卦有些失望,根本不算勁爆。
道門裏幾十歲才上山的都大有人在,誰出家前還沒個身份職業?
海延勳眼神變得玩味,依舊趴在桌子上,賊兮兮地說道:“這家夥大概學會計中了毒,入道以後也還處處算計斤斤計較,凡事都要過過腦子裏那把算盤。”
“那又如何?”
柳鳴開始不耐煩,這些臭算命的江湖騙子就愛說廢話,做事先過腦子也值得拿出來大說特說?
海延勳神秘一笑,意味著重點來了。
“我見過周寒衣,他的麵相我琢磨了又琢磨,心腸不壞,但也談不上善良,總而言之絕對不是古道熱腸之輩。”
“你講故事的水準真的極差極差。”
楚逐流剝皮見肉,吐槽得鮮血淋漓。
修道之人本性清冷再正常不過,整顆心裏裝的東西,除了更高的境界別無所求。平常說的除魔衛道,本意旨在除魔以及衛道,跟拯救世人本就沒多少關係,順手帶來的善果罷了。
所謂天才,更是一念隻圖大道至簡,周寒衣既然是天才中的天才,沒有善惡秉性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咳咳!”
海延勳倍感尷尬,清了清嗓子,表示接下來重點真的來了。
旁邊林立興致缺缺,柳鳴心不在焉,楚逐流亦是無精打采,他們對這個爛故事的耐心確實經不起考驗。
“周寒衣不會平白無故去做什麼事,平白無故的惡事不做,平白無故的善事不做。三年前他替襄陽一家農戶宰了一條成精的蟒,還剝出蟒膽,替那戶貧農的女兒治好胎裏帶的肺病,悉心照料數月,後來你們猜怎麼著?”
自然又是無人搭理他拋出的梗。
海延勳自問自答說得津津有味:“他帶了人家家裏的一條老狗上龍虎山,過幾年老狗老死了,開腸破肚,狗肚子裝著顆金狗寶,煉出一爐絕佳品質的重陽丹。”
林立總算聽出堪經推敲的味道,隻聽年輕相士繼續推論道:“以周寒衣那涼薄的麵相,他肯出手救人,這人身上必定有他想得到的東西,同住天師府,元長老定當了解自己家首徒的作風。”
楚逐流漸漸來了興致,也忘了前嫌,趴到話嘮桌上,低聲道:“瞧元長老如此熱情,籠絡那孩子上龍虎山作客,怕不是這孩子又是塊驚才絕豔的璞玉?”
海延勳敲桌子劃重點:“我就是這麼想的,無事獻殷勤自降身價,龍虎山的人可不是群善茬兒。”
柳鳴擦拭完靈劍,收鋒入鞘抱在懷中,孤傲不可一世:“那又如何?”
海延勳悠然笑出弧度,與狐狸的相似還要勝過女子形態的白紫芫,說道:“兩位道友,一位背後站著武當,一位靠著須彌山,若是把這個消息回稟給師門,厚賜重賞少不了吧?再說與那龍虎山爭上一爭,別突來氣運,一不小心搶贏了龍虎山,且不提宗門又添個小天才,光是搶過龍虎山這個老大哥的風頭,都足以讓門中權勢人物體麵好幾個月,那好處豈非隨手取之?”
“我看那小孩已有門派,且夠格來青丘見禮白帝壽辰,不是殿前弟子也該是真傳弟子了,別的門派還能橫刀奪愛?”林立有些好奇母星上修仙宗門之間的規則。
域外宗門數以千計,大派尚且不能橫行無忌,就華夏這一畝三分地,頂級大派莫非對小門派為所欲為?
柳鳴抱劍在懷,誰都不想理,自然不會熱情地替敵對的人答疑解惑。楚逐流則是與海延勳看對了眼,和藹眼眸底下盡是尋味。笑道:“道友隻講周寒衣無利不起早,卻沒講自己手上也是沒有白給的好處。”
海延勳靦腆答道:“道友這話說得離譜了,用凡間幾十年前的老口號說,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共建和諧道門而已。”
“說吧,想要什麼。”
楚逐流臉上不掩飾的輕慢之色,修道之人追求清心無為,自然瞧不上滿身銅臭的人,不過為師門爭取出色弟子這件事,他顯然沒有因為自我情緒而放棄的打算。
號稱麻衣派七十年來參悟天理法最透的天才,嘴角濃烈的笑意幾乎包不住了,卻仍強忍著裝了會兒思索模樣,而後緩緩說道:“聽聞貴派淮雲長老閑時喜愛涉獵禪理,院裏特意栽了株普陀紫竹,前些日子剛結出 三朵花…”
楚逐流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精彩,兩條新月眉拱蹙:“你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