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車的馬是妖域獨有的龍驤獸，名裏帶龍其實跟神獸沒多大關係，隻是體內有那麼聊勝於無的一丟丟龍族血統，跑起來帶風，速度極快。
黎陽古道到頭便是狼牙大草原，再穿過碧草無垠，來到南望關外的巡守鎮。
兩族邊界重地，巡守鎮的布防倒是沒因為皇帝陛下的壽宴而鬆散，反而比來的時候更森嚴了幾分。
不過並不是針對林立，他驅馬車穿過防線仍然暢通無阻，順帶還收了份禮物——作為寄托人送給白帝那些古董的回贈。
南望關前，紛繁雜亂的陣法威能撲麵而來，馬車便派不上用場了。於是林立翻身下地，敲了敲車轅，示意裏麵那位嬌貴公主出來。
從離開白帝城這段漫長的行程中，倆人半句話也未曾交流，氣氛些許尷尬，直到現在林立還不知道該怎麼與她產生言語上的交談。
“我以為你不會接受父皇的饋贈。”
白紫芫掀開簾子，緩緩走出，然後踩在地上，主動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高估我的骨氣了。”
那些禮物已經放進林立腰間的儲物錦袋，唯獨一枚湛藍色的珠子愛不釋手，被他捏在掌心來回把玩。
這可是個好東西，鯨獸膽，天然的聚靈之物。
而今林立化身中期的修為進入瓶頸期，以地球的靈氣，要穩紮穩打破入後期，少說也要五十年時間，即使有奪靈陣加持，依舊不夠看。
因為他修煉的功法是黃帝外經。
這門上古軒轅帝創立的妙法，修行之中好處自然極多，單單氣海就比修真界中九成以上的功法開辟的廣闊，真元量能跟妖族叫板。但真元量龐大，也就意味著每上升一個台階，需要的靈氣都遠遠多於同境界修士。
黃帝外經的修煉過程裏，化神期是個大坎兒，中期所需的靈氣是前期的一倍，而後期則是中期的三倍。邁過這個坎，林立提升的戰力高得駭人，關鍵這個坎不是那麼容易跨過去。
在地球修煉黃帝外經，化神期的晉級可以說是難如登天，甚至比後麵的渡劫期還煎熬，畢竟渡劫期已經可以動用一些大手段，強行扼拿天靈地秀禁錮一方為己所有，化神期卻不行，隻能老天爺給你多少你用多少。
奪靈陣那種低級的聚靈陣，築基到辟穀階段非常好使，進入化神便開始疲軟，而對於化神中期到化神後期的修行，裨益少得簡直不要太可憐。
——它能夠幫助林立節省一半的時間，五十年的一半，林立顯然還是耗不起。
這顆鯨獸膽，無疑是困得不行的時候送來的一個枕頭，借此，林立便能撤掉奪靈陣，轉而布置一種名為地元陣的聚靈陣法，效率足足能提升百倍有餘。
跟這玩意兒相比，骨氣算得了什麼？狗屁都不是！
“這不像你。”
白紫芫眼中滿是不解，她認識林立的時候，後者是個渾身血氣的剛猛小子，敢鬥境界遠高於自己的老道，敢設計強殺成妖的怨靈，夠狠辣夠膽氣，也夠陰險，但絕不會把不能丟的東西丟掉。
一個連上龍虎山這等聖地都要躊躇數月之久的人，怎麼會是沒骨氣的貨色？
“但如果對自己有好處，又能讓你心裏不那麼堵，我偶爾不要骨氣一回也無所謂。”
林立將鯨獸膽拋出掌心，剔透的珠子化作流光鑽進儲物錦袋，另一抹流光則與之貼擦著鑽了出來。
紫金葫蘆懸浮在兩人身前。
馭使著白雲觀的破陣葫蘆，穿過南望關渡過秦川河，兩界碑的威壓隨之一輕，意味著兩人正式回到人界的範圍。
確切地說，隻是林立自己回來了，而白紫芫是再度離家來到異鄉。
之後便是順著來時的路原途返回，火車晃晃悠悠半日，駛入唐城站。
這一路過來，男人和女妖依舊話少，凝結在空氣裏的氛圍本就無話可說。
白紫芫沒因林立收下白帝禦賜的寶物而道感謝，就像林立沒有去當麵質問白帝、沒有問她為什麼會跟著自己一起走。
不一樣的情緒有著一樣的道理。
她一百多歲，林立二十多歲，都已是成年妖與成年人。而成年過後第一個學會的技巧，就是很多話都看破不說破。一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東西，都各自在心頭通透清楚，說出來了就不優雅了。
……
……
唐城還是那個唐城，總體上看來並沒有大的變化，畢竟林立來來回回加上趕路才離開半個月，但細微的改變，存在於城市的每個角落，而這座城市裏的所有人，大概也都每天變換著不同的際遇和心情。
這次林立沒提前通知誰，但張宵還是開車來火車站迎接了，今天的車子換成了豐田霸道，看上去也確實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