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孑然離開宋芙家的小區，背後窗樓泛著暖光，映照出百家悲喜。
他不屬於這裏，宋芙卻屬於這裏。
想著想著，林立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眉間多了一抹釋然。
徒弟徐林開車來找他，見到師父臉上殘存的愁色，不禁疑惑，林立也沒有隱瞞什麼，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師父你糊塗啊！”
徐林聽完急得直跳腳，措辭也來不及思考脫口而出，顯得不太尊敬，隨即反應過來，改口道：“她身上有怨靈作祟，肯定所說非所想，不能信的。”
林立點上一根煙，笑得風輕雲淡，說道：“我深知那是宋芙的本意。”
徐林自然是個聰明人，低頭沉吟片刻，回想起自己父親被怨靈附身後的細節。
怨靈並不是全程控製被寄生之人的思想，隻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期間也是有空檔的。
就好比昨天徐建義宣布脫離林氏企業的時候，徐老爺子幾句錚錚鐵語，罵得他羞愧難當，之後怨靈才蠱惑心神。
而林立找到宋芙，她的態度言語由始至終都不曾變化。
“難道……”
徐林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林立打開車門坐進去，吹著空調，優哉遊哉伸了個懶腰，說道：“以你的腦瓜子，不會想不明白。”
“我不是想不明白，就是不能理解。”徐林臉色沉鬱。
林立笑道：“你可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宋芙是個女人，而且是跟孩子相依為命的女人，拿著你男人的心思去以己度人，當然該你不能理解。”
徐林望著車窗外的小區，目光隨意在家家戶戶的燈火間遊離，幾分鍾後開門跳下車子，轉而鑽進自己那輛牧馬人，開窗問道：“師父，下一家去哪？”
林立目光循著長街望去：“楚公館。”
……
……
楚荷獨自經營璀璨人生，平素風格也較為獨立，對家族的依附很少，居住也是在自己購買的別墅。
林立蹲完局子出來以後，才知道楚荷宣布完脫離林氏企業，就把居所從原來的驪山高爾夫，搬進了楚家在唐城建立的楚公館。
關於璀璨人生與林氏企業解除附屬關係，決策隻在楚荷一人，而楚家上下對這件事的態度，左右不同各執一詞。林立安排陳強跟楚公館內部進行溝通，好容易才把楚荷約出來——他總不能學九尾狐找李建成那樣，直接浴血殺進去。
“師父，等下我們是直接開打還是走程序？”徐林專程回家拿了兩把平時話的符籙，此時攥在手裏，一臉煞有介事。
“走什麼程序？”林立雲裏霧裏。
徐林說道：“我看小說裏，都是先說上幾句很有逼格的話，然後一言不合就開始剛。”
林立額角掛滿黑線：“不用一言不合，直接打就是了，你記得躲遠點。”
“躲遠點？”
徐林愕然，他準備功夫做得足足的，就是想來幫襯自己的師父，然而卻告訴他不用參戰。
“倘若你有你幾個師兄那種境界，我倒是可以讓你旁敲側擊打打佯攻。”林立坐在石椅上，偏著腦袋望向遠方。
“這不是打架鬥毆，說得高雅一點叫降妖除魔，你歸根結底還是凡人之軀，摻合進來，隻會受傷。”
話音剛落，那道熟悉的倩影出現在石板路的盡頭，翩翩而來。
依舊高挑綺麗，但氣質截然不同，楚荷很快走到林立麵前，四目相對，眼角弧度勾得正好的一對杏花眸，失了以往知性靈動的光芒，有些空洞。
“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林氏本就是株斷了根的老樹，今天你憑一己之力強行扶起來，看上去波瀾壯闊豪情萬丈，實際卻不過是外強中幹。以前是我頭腦發熱，現在我想清楚了，所以你無論開出什麼樣的籌碼，我的主意都不會再更改。”一上來，楚荷先說了大段的開場白，言下之意與先前宋芙的看法如出一轍。
“你多慮了，約你出來不是想叫你改主意，就是單純地想見個麵。”趙宇林笑容和煦，手裏把玩著一張折紙，說道：“好歹相識一場，雖然合作不怎麼愉快，但買賣不成情意在，再怎麼著也還能當朋友不是？”
楚荷眉目不低不揚，清麗的俏臉上沒多少溫度，看起來很是冷豔：“沒興趣，隻是這些的話，我們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說完，她轉身欲走。
“等等。”
林立出聲呼喚，隨即起身，將手中折成三角形的黃紙遞過去。
“什麼意思？”楚荷冷眼看著他。
“沒什麼意思。”
林立忽然咧嘴，詭異地笑了，然後伸手將三角折紙拍在她的額頭上：“給你去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