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
楚荷從齊城回到元城,她不是個容易放棄的女人,加上林立給打了一劑強心針,這位美女老板已經下定決心,璀璨人生的第二家店麵,一定要在元城落戶。
官方的招標會定在農曆的八月十七,節假日結束的頭一天,林立也馬不停蹄獨自趕過來,依然在東湖路那座民宿裏下榻。
正如他在監獄外竊聽到的那樣,將劉宗強送上刑場,鍾寒露並未履約讓劉徹停止對楚荷的追逐。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劉宗強生前就知道,攀上楚家的高枝,能為劉徹留下一個敗不盡的鋼鐵飯碗,鍾寒露自然也打著同樣的主意,隻不過前者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後者大概是在為自己當女梟雄而借勢鋪路。
楚荷剛回民宿,劉徹載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豪車,後腳便停在了院門外。
金錢攻勢,對很多出身平凡的女孩,即便暫時起不了效果,但接連不斷的水磨工夫下來,很難有人不被折服——普通人的生活是一把刀子,柴米油鹽是刀鋒,不必十分貧窮就能令人生厭,而總會有那麼幾次,富麗堂皇的生活看起來會極度誘人。
林立覺得嚴大青有句話說得很在理:普羅大眾的世界裏,金錢往往不是萬惡之源,貧窮才是。
可惜楚荷並不在普羅大眾的行列,別說十分貧窮,她跟貧窮半分也不搭嘎,明眼人都知道,劉徹豪車配香花的手法用錯了對象,太缺乏創意。
但明眼人或許是局外人,對真正的內情自然一無所知,而知曉幾日前那場談話內情的人,譬如林立和楚荷,又都不會站出來點明。
第二天早晨,劉徹再次開著滿載紅玫瑰的保時捷前來求愛,楚荷沒搭理他,扣帽子戴口罩的林立也沒睬他,擦身而過,楚荷驅車前往城中心,劉徹沒有硬追,原地搖了搖頭,笑容意味深長。
元城衙門的招標會開始了,本城商界名流悉數到場。
隨著劉宗強鋃鐺入獄吃了槍子兒,原屬恒領房產旗下的明麵產業,也被官方沒收充公,鍾寒露上下奔走打點了關係,於是那些產業全都沒劃入公家官有,便也就成了今天這場招標拍賣的主菜。
鍾寒露對收複失地誌在必得,比拚財力,她完全有這個底氣,而別的商賈大亨,要麼留有奇招,要麼想碰碰運氣,也都對恒領房產頗有心思。
場麵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楚荷與林立坐在邊角位置,林立打扮低調,楚荷的裝扮也不高調,安安靜靜看著眾人鬥法,半點注意力也沒吸引過來。
“你真的相信,劉徹能把鍾寒露製得住嗎?”
楚荷低聲問道,心裏不禁忐忑。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對上另一個女人,往往更準。在楚荷心裏,其實對鍾寒露頗為重視,八分忌憚兩分佩服,畢竟這是個不僅長得漂亮,活得也極為漂亮的優秀女人。
蟄伏二十多年,一朝得手,便給了劉百萬那樣的梟雄致命重擊,手段就不多提了。
反觀劉徹,除了有個了不起的名字,別的方麵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優點,楚荷通常不會瞧不起誰或者鄙夷誰,但她對劉徹不學無術胸無溝壑的印象,始終未曾產生改觀。
即便她全程旁聽林立與劉徹的那次對談,劉徹所增加的標簽,也不過是‘卑鄙’兩個字而已。
策反那麼條無用的廢柴,來對付鍾寒露這樣了不起的女人,並不見得穩妥,林立此時表現出的從容神態,未免讓人產生自信過頭的感覺。
“製不製得住,你且靜觀其變便是。”
林大少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抱手斜躺在椅子上,儀態毫無斯文可言。
事實上,楚荷越是質疑劉徹的能力,他就越是胸有成竹,畢竟連楚荷一個外人,都不相信劉徹能陰到鍾寒露,那麼親眼見證劉徹二十多年都這麼不成器的鍾寒露,提防之心自然更淡。
況且鍾寒露貌似還以為自己有著當年豔絕元城的傾城之姿,對自己的姿色極為自負,嚐過她身體美妙滋味的劉徹,何須擔心背叛?
……
招標會進行中,恒領房產是壓軸主菜,自然要放到後麵,首先招募投標的,是幾個常規的官府下發項目,競爭得也算熱烈。
鍾寒露畢竟握有劉宗強的八成資源,想從她手裏爭奪恒領房產,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現實,還是把眼跟前能抓住的利益爭取過來比較實在。
術業有專攻,生意也存在著不同的領域,楚荷對這些官方下發的項目沒有涉足,自然也就沒有競爭的理由,優雅淡然地坐在那裏,而旁邊的林立則是閉目養神,樣子像是睡著了,仔細看去甚至像是死了,因為胸口沒有呼吸時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