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就有兩樣,不帶殼的炒花生和帶殼的鹽花生,紅油亮亮的涼菜四樣,有葷有素,此外還有倆熱的炒菜。
“小師叔,找夜宵找酒喝,你就算是找對地方了。”
午首座說著將林立讓進屋裏,“我這兒雖然不像山下城裏,有通宵的燒烤麻辣燙和田螺生蠔小龍蝦,但在天師府裏,這個時辰你去找別人,還真就要不著,粗酒粗肉的還能將就著吃喝兩口。”
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模樣氣質都看著老成,但年齡應該不到二十五六,見著林立也不認生,自來熟地說道:“正好今天托門房從山下帶了一大包涼菜上來,用冰箱凍過,吃著更可口。”
林立與之對視片刻,而後彼此默契且不動聲色的分開,頓覺此人不凡。
不是因為對方見到自己這個年紀出奇的輕、輩分出奇的高的小師叔,居然還能保持淡定,而是原本就不凡。
“山上也有滋味上好的下酒菜,為何要專程買山下的?”林立隨意問道。
對麵靜坐的年輕人答道:“喝酒吹牛本就不像山上人該做的事情,配著山下的下酒菜,滋味更足一些。”
林立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道理,但又覺得深有道理,便揚唇笑了起來:“有道理。”
此時午首座已經從內屋提著兩個食盒出來,依然笑嗬嗬的模樣,豪爽說道:“也幸好,我沒事喜歡到後山頂上吹著風喝點酒,不然還沒東西裝菜,每樣涼菜我都給裝了一盤子,小師叔想不想吃熱菜?”
林立心想大晚上的還有這待遇?對麵的年輕人開口說道:“午師叔的手藝很好,不輸膳房的大廚子,可以嚐嚐,不過若是口味清淡的話,得事先說一聲。”
林立咂摸透了意思,望向午首座,後者訕訕發笑,道:“我酒喝得多了嘴麻,做菜喜歡做得鹹點。”
“那就有勞午首座了,隨便炒個不麻煩的就是。”林立點頭致謝。
“行!”
午首座放下食盒,轉身又鑽進內屋,片刻後傳來燃氣灶打火的聲音,接著是熱油鍋的熗炒聲。
林立自己拎了個小凳坐下,旁邊的年輕人已經拿來個幹淨杯子和一雙筷子,擺在他麵前,仿佛在對認識很久的人說話,很隨便:“我們兩個先喝點。”
說著便替他倒了個八分滿。
對方不認生,林立從來也不是個拘謹的人,拿起杯子邀年輕人對著碰了一下,兩人各自飲進一小口。
“我晚上八點的時候就看到你進書館了,看到明早還未必看得完,什麼書這麼厚?”年輕人主動打破沉默問道。
林立揀了片豬耳朵放進嘴裏,紅油稍微有些辣了,大概是蜀地的涼菜師傅,就自顧自又喝了口酒解辣,這才回應道:“也不是書厚,想查點資料,又不曉得該從哪本書裏查,隻能從大範圍的古籍裏慢慢找。”
“書館裏的書我以前看過幾本,你想查什麼?”年輕人又問道。
林立挑了兩筷子看起來要清淡些的熱菜,放進嘴裏,發現午首座的口味確實挺重,他一個西北人就已經算是愛吃鹹了,但還是覺得鹹味有些過頭。
“關於六六純元功和巫妖術的。”他回道。
年輕人放下筷子思索一會兒,說道:“你回去看看《揚州錄》《青囊經》《九州轉陰》和《東流》這四本書,六六純元功和巫妖術就能了解通透了。”
林立微微訝異,早就覺得對方不是一般人,但聽著他如數家珍似的,隨意便為自己點明了精要,還是難免神思揣測。
“你這麼清楚?”
“剛好讀到過吧。”年輕人並沒有露出自得的模樣,貌似真的就是恰巧知道,但是人都看得出來,真實情況絕非如此,他轉而問道:“不過話說回來,六六純元功你好奇倒是無可厚非,巫妖術這種低等的邪祟法門,查它幹什麼?”
林立最討厭被人沒完沒了的問問題,但被眼前的年輕人問著,竟然不曾冒出過絲毫反感,更像是相識之人熱絡的關心,於是實話實說了,道:“從前沒見過,頭兩天遇上了不得解法,所以想了解個透徹,以免下次再遇上了又是束手無策。”
“巫妖術其實好辦,但傳承了數千年,不比修真的曆史短,留存到現在也有其長處。”年輕人飲了口杯中烈酒,話止於此,並沒有再往下多嘴細說,大概不想說深了有顯擺賣弄之嫌。
午首座端著兩盤炒菜出來,一盤大蒜肚條,一盤魚香茄子:“兩樣都剩了差不多一盤的量,剛好就做出來了,小師叔將就著吃。”
林立接過盤子自己動手放進食盒,吃人嘴軟,多少說上幾句客套謙辭道了謝,午首座留他再坐著喝會兒,他不想青雲見心久等,便推辭過去,約好還酒肉餐具的時間,到時再酣暢夜飲,就此離開回往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