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奴的生命力確實超乎尋常的頑強,被洞穿泥丸宮,竟然不是立馬死去,還死死瞪著眼睛看著林立,眼裏充滿了驚訝與不解,還有幾絲憤恨。
他被耍了。
“你說過不殺我……”
林立冷漠無比地轉過身,連低下頭看一眼那具即將成為屍體的身體都欠奉,也並沒有回答或者對其解釋什麼。沒必要解釋,他這個人曆來如此,有恩必須報,有仇也從來不放過,相較之下承諾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
對敵人的承諾,如果都要當成承諾的話,那未免太刻板了點。
林殊被妖氣一折騰幾乎成了老年癡呆,雖然林立從小與他關係就不咋親近,老人到老了更喜歡的林家孩子,也還是支脈的林綽,但那是對林家和林震天忠心耿耿的人,從中年喪家犬到將近老年的喪家犬,那位麵相喪氣的同姓異族人,在林家各個時期都是不離不棄,林立不能讓他白吃苦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
林立從生下來就壓根而沒考慮過類似的問題,報仇或許對於受害者已成的傷害無法彌補,但至少報完仇心情會很好,這就夠了,至於報複來報複去永無休止這種事,隻要殺得夠幹淨,完全不是煩惱。
“接下來去哪裏?”
青雲見心為白紫芫分擔了抱孩子的負擔,兩個小家夥在她懷內睡得很死,灰蒙蒙的妖氣顏色仍然凝在眉間舉而不散。
“你覺得呢?”
林立破天荒地征求起了白紫芫的意見,“給這四個嬰兒祛除妖氣,應當很要費些功夫是不?”
白紫芫一手一個娃娃,沒帶過孩子的少女畢竟不懂內裏門道,姿勢頗不專業,但神態極致溫柔,低著頭回答道:“妖氣入靈台,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還想他們活的話,當然是別拖延最好,再拖兩天就徹底沒救了。”
她的意念並沒有表達得十分明白,但她是想救這四個小家夥的,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哪怕耗盡妖力會挺難受。
林立倒是天生繼承了林震天的狠心,對孩子沒動絲毫惻隱,不過已經都插手這件事了,自然好人做到底、治好孩子將他們安安穩穩送回家中比較合適,順便還能攢下幾分陰德。
於是三人抱著小孩離開那片被摧毀成廢墟的棚區,兩具屍體一具比一具死狀淒慘,也就那麼留在了廢墟上,隻待天亮以後被人發現,怕是要把發現的人嚇一大跳,然後或許會成為又一樁轟動社會的大新聞。
當然更大的可能,整件事的風聲會被朝廷徹底地壓到無聲無息,因為無論死去的是皇甫驍還是皇甫勇,終歸是身份特殊。
白紫芫對林立殺人早已見怪不怪,何況此行說成本就是專程來殺人的,也不存在邏輯上的錯誤,自然半句也不會多提。青雲見心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林立鍾愛殺伐的個性,對於出爾反爾,最終還是殺了灰袍人,也並沒流露出很多不解的情緒。
三個人一路無話,來到一家就近的小旅館。
白紫芫和青雲見心倆黃花大閨女,抱著四個孩子,怎麼看都很難讓人不起疑,加上昨天本城區剛好也丟了四個孩子,太招搖自然不好。於是林立先獨自進去,開好一間帶窗戶的房,再從窗戶把她們接進來,爬窗走簷的事修士即便兩手不空做起來也很簡單,所以過程並沒有發生周折。
接下來的問題是道德倫理的問題,林立當然不方便跟兩個女生大被同眠,問了旅館老板,一張身份證也開不了兩個房間,便又自己出門,找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家。
早就該死的皇甫驍終於死了,皇甫家最近應該也會消停點,所以他大大方方地用身份證開完房間,也就懶得再做賊似的把登記信息抹掉,進房間衝了個熱水澡,赤身赤體坐在床上,將這兩天的事情在腦中捋了一遍,便閉目沉神進入了修煉狀態。
翌日清晨。
“回來啦?”
“嗯,回來了。”
“你這大半夜出去做什麼哦?”
“剛到新地方有點認床,睡不著,出去上了個通宵網。”
林立回到青雲見心與白紫芫住的旅館,跟老板敷衍地打了聲招呼,隨口編個幌子,將昨晚深夜出門至今才歸圓過去,噔噔噔小跑上了樓。
房間裏青雲見心換了身衣服,九分褲變成了不太短的超短褲,上半身則是件雪紡質的外套配T恤,青春靚麗與都市女子並無兩樣。她的頭發比林立長得快些,已經不再是光溜溜的腦袋,長出了頭發岔子,頭巾裹著便不舒服了,於是戴了個毛絨絨的貓兒帽,清麗間多了幾分可愛。
床上白紫芫又變回了小狐狸,蜷著鬆鼠一樣的大尾巴裹著身子睡覺,狐眼時而皺動幾下,似乎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