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辦得實在不明白,小友為何就不肯說個是字兒?”駝背老者不掩飾厭戰的心情,“把精力耗在這個時候,就算你我兩方都僥幸不死,重傷在身卻免不了,明日穩拿到手的國戰名額可就懸乎了,何苦來哉?”
無人林的兩位老修士眼裏,林立對此事的態度自然極不明智,說愚蠢也不過分,明明可以動動嘴皮子就解決,哪怕哄騙曹純也無妨,非要動兵戈,真是有病。
林立漠然道:“沒有何苦不何苦,我做事有我的道理,就和你們不惜跟龍虎山交惡,都要幫這個廢物凡人一樣,我不懂你們,你們也別想著懂我,各順其心便是。”
語畢,明黃色的火焰再次蔓延,這回是整條的手臂都在燃燒,火刃長且窄,最是適合在寬敞的地方以一敵二。
兩名老者對視一眼便不再作聲,有淺綠色熒光浮現,也是縈繞於手臂,最後凝成兩副臂鎧,駝背老者的在左邊,幹瘦老者的在右邊。
話不投機,半句也多。
他們已經勸了林立兩次半,不打算勸第三次,於是出手便是殺招,再不像方才那般迂回或虛浮。
依舊左右合擊,臂鎧上的真元堪稱海量,磅礴駭人。
林立麵對這招竟然詭異地生出一種自己很渺小的感覺,微微皺眉,渾身霎時間金光泛濫,踩著星移訣,強行脫離真元鎖定,閃爍到後方十米的位置,身形輕飄又化出三道分身往回衝。
駝背和幹瘦老者新生警惕,不知道林立著推出去又撞回來算什麼路數,但他們對自己臂鎧加持的法術抱有相當的信心,並沒有臨陣變招的打算,且拳拳相碰隻在須臾之間,變招隻會讓自己落入倉促被動的局麵。
——他們已經不可能再仗著四手敵雙拳的優勢而輕視龍虎山的光頭小師叔。
兩隻拳頭不顧其他,盡力朝著氣息最像本尊的林立轟殺過去,林立也頗有悍不畏死的衝勁,不躲不閃,迎拳而上。
轟!
轟轟轟!
四道炸響,意味著四道假身。
“糟!”
“怎會如此!?”
無人林的駝背老人與幹瘦老人低呼,這次的分身比剛才那道的爆炸威力,強了何止一倍,況且是四個,雖然他們在進攻時防禦法術絲毫未有鬆懈,卻是在連環爆炸中,硬生生地被破開真元傷及到肉身。
整個房間在分身轟炸下成了殘垣斷壁,灰塵紛紛揚揚中,那道與外界隔絕的真元壁也是破碎飄散,六樓侯爵府套房的其他客人終於受到驚擾,三三兩兩出門觀望。
同樣被浩蕩動靜驚動的,還有更上層樓的王府套房的住客,以及樓下瞬間喧嘩的人們。
“我記得那兒住的是曹純?”
“這廝難不成在房間裏倒騰炸彈?”
“有意思,正愁待著無聊,曹不舉就給弄出熱鬧看了。”
“那人是誰?”
灰塵終究要飄散落地,一道白襯衫配西褲的頎長身影,出現在煙幕之下,進入眾人視線。他微微咧著嘴,左手扶著右臂,治愈性的真元順著手指,淌入小臂的皮肉骨骼。
兩個老頭輕敵了,他又何嚐不是?
原以為吸收掉張雲馬的渡劫期本命靈符,如今的他收拾兩個化神中後期,加上精深的戰鬥經驗,不過彈指一揮的事兒,結果拿出四成實力光榮負傷。
“無人林。”
林立虛著眼睛低喃。
那個化神後期的幹瘦老頭的實力,竟然比天師府四院首座中的單獨任何一位,都要略高一線,他剛才用了金龜訣護體,卻還是被彌漫的真元攪碎了半截手,現在就跟拿燒紅的篩子燙過似的,氣機直透骨髓。
聯想到青丘那位鎮住各大山門長老的斷舍離,林立對不知是個組織還是個地名的無人林,自然而然升起了無比的鄭重。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沒對兩個老頭下殺手。
幹瘦老頭掀開水泥碎石,把老夥計從廢墟底下撈出來,再看向已經傷愈的光頭少年,主動識趣卸掉了所有氣勢。
他心裏有底,繼續打下去也是個敗,乃至死無全屍,對方既然手下留情,自己還用活膩歪的架勢招呼?用老六的話說,何苦來哉?
“我們管不著了,曹純想殺便殺吧,小友隨意。”
幹瘦老者說道,要保的人保不住,心頭多少會有些挫敗感,但無人林跟江南曹家本就是一場俯瞰的交易,搭上性命不劃算,丟了國戰名額跟鴨綠江畔的靈礦分配,更虧。
“我不是來殺人的。”
林立捋下袖子係好紐扣,斯斯文文的,身上一塵不染,完全不像個剛打過一場大架的人。他對著某塊垮塌的牆壁問道:“我給的臉,現在你還要嗎?”
“要,謝謝林公子賞臉~”
斷壁下曹純沒死,氣若遊絲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