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
廣場上的青雲世家普通民眾們心裏冒起同一種大失所望的歎息。
玄器中品,算是了不得的寶貝了,青雲世家的靈風玄羽也在這個檔次,但……
姓祝的劍聖背著身子,沉默不動。
蒼老略帶倦意的不變的臉上,表情終於有所動容。剛才他是忍怒,權衡利害過後在天師令之下不甘,此刻他是發怒,因為被兩個小輩挑釁了。
劍聖並不是一種實力判定,而是世人給的封號,凡冠以劍聖之號者,莫不是劍道通玄的妙人,而大凡劍道通玄者,無論所走行徑如何,皆有一顆劍心。
這顆劍心很驕傲,不容旁人輕慢。
老劍聖緩緩回過身,站在輦上睥睨各站兩方的年輕人:“你們說的算賬,是要與老夫一戰?”
林立回道:“你懼怕天師令寧肯忍受劍心蒙塵,我們卻不肯看在你渡劫巔峰的境界,讓自己的道心蒙塵。”
這句話自然是真話,不過卻沒說完,他與周寒衣敢於與老劍聖一戰,是因為各自通氣後覺得有把握,若還如當日在青丘麵對白帝一般的狀況,他肯定不會站出來說這麼裝比的話。
道心的塵埃總有希望祛除,命沒了,世間萬法卻沒有一樣可以令人死而重生。
老劍聖喝道:“可笑!你三人拿著天師令逼退老夫,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老夫忍氣吞聲這才劍心蒙塵,豎子何來道心蒙塵?”
“因為看你很不順眼啊!”林立答道,滿場皆驚。
看不順眼是事實,武儀塔前十數萬,又有幾人看著須彌山的強橫做法是順眼的?可是無人敢說,因為惜命。
林立卻不懼,他相信成名在自己之前被譽為龍虎山希望的周寒衣,也是不懼。而想來周寒衣之所以主動提出聯手,與這位劍修名宿一戰,應當還有另外一點考慮:打壓須彌山,助長龍虎山的聲望。
林立刑滿出關的前六日,恰逢五年一度的修真界盛會之一,也就是武當的開山大會,與當初的白帝壽辰屬同等級盛會。
在那場開山大會上,武當自然風采一萬分,底蘊雖不及三大祖庭,可還看今朝的那等銳氣,據說令人高山仰止。年輕一輩有楚逐流在內的武當七子,加袁騎牛、趙浮生領跑的十餘名殿前弟子,端端是來日可期的盛大氣象。中層一輩,終於渡劫的荀南珍寶相莊嚴,武當掌門虛獨真人一身重樓大道法日益精深。
再往上數,坊間傳聞白帝曾化身一中年男人進過武當南望的神農架,找年輕時惜敗一招的武當老人切磋,最終結局自然無人知曉,不過那名中年男人離開神農架時,指尖有血跡,胸膛白衣有劍痕。
龍虎山吃虧之處,在於開山大會總在最頭上,也就是說,距天師府上一次大顯聲威,已是十五年前,而距離下一次,還要等到昆侖、閣皂山之後的第十五年。
問題在於,下任道門純陽子推舉的期限,隻還剩下三年了。
純陽子便是道門統禦者的稱號,在現任天師府掌教張懷庸手裏,已被握有五十七年之久,即將期滿一甲子。
周寒衣雖然表麵上從未顯露出對恩師如何愛戴,但從倆人同去靈藥田裏除草采野黃豆就可以看出,師徒二人關係十分親近。有機會,他自然要為自家師尊連任爭取機會,事實上龍虎山曆代天師連任純陽子至今差不多有六百年,比新華夏建立更早,期間從未斷層,倘若道張懷庸這裏中止,山外野地間難免生出非議,更防不住龍虎式微武當大興的風言風語。
於龍虎山於自己,周寒衣都想戰這一場。
“不順眼?”
老劍聖白眉濃重,世上看他不順眼的宵小之輩何止一百?可惜,同輩中十之八九都被歲月磨死,剩下一二也都不敵他手中這把劍。兩個小輩,簡直不禁推敲,他啞聲問道:“那你們,是要決生死,還是分勝負?”
內心巴不得斬了兩個小鬼,不消閉關劍心便纖塵不染,但畢竟是能帶天師令出門的小鬼,若貿然殺之,與闖上龍虎山捏碎兩個首座的腦袋無異,比天大的重罪。但如若分勝負的話從兩個小鬼自己嘴裏講出來,那情況就大不相同。
“分勝負。”
林立厚著臉皮說道,自然不會順遂那老賊的願景,況且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還能沒個數?再不濟也是渡劫巔峰的老一輩,定勝負或者有獲勝的把握,分生死卻指定有死無生,兩種概念。
“早幾百年入道,不介意我們兩個聯手毆你一個吧?”他問道。
蒼老臉上一抹傲然,姓祝的劍聖笑道:“你三個聯手老夫也不放在眼裏!”
“那便得了。”
林立看向周寒衣,短暫一瞬眼神交流,兩處身影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