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靈,通俗點就是凡人口中常說的那種鬼。
林立恍然大悟,難怪這幢宿舍樓老是吹陰風,破到這種大煞風景的程度,卻依然佇立在風風光光的大學校園裏而始終不拆,敢情是棟鬼屋。
隻是也真奇了怪了,如今的世界靈氣幾近匱乏枯竭,加上人類大肆顛倒晝夜,占去了魑魅魍魎的生存空間,這學校裏竟然還能自然蘊養出一隻百年的野鬼孤魂,實屬難得。
咚!
看似空無一物的地方被林立拿腳踹過,便有某樣事物飛出撞在宿舍門上,繼而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鮮紅長衣披頭散發,典型的鬼物形象。
“你是道人?”
這長頭發的卻不是個魅惑撩人的女鬼,站立起來後可以看清,他前半個腦瓜光禿禿的,顯然是清朝時代的純雄性物種。
而此時林立也取出一件月白大袍披在肩上,瑩白碎雲,超然物外,領口衣襟的八道卦印鮮明,稍微有點見識的都知道此乃出自龍虎山天師府的道袍。
“不僅是道人,還是修真者。”
嚴格來說,這是林大少第一次正式抓鬼濟世,自然要擺明道士的身份,聽起來也能拉風一些。——多麼難得,自己有朝一日也站到了正義凜然的一麵。
至於眼前的公鬼,他並不放在心上,盡管對方周身有濃鬱靈氣縈繞,九成生前也是個修士,可身死後連元神都沒留下,隻可憑執念鑄就魂體陰身做鬼,生前境界便必然不到化神期。
紅衣野鬼淒白的臉上毫無表情,蜷縮著後退幾步,幹啞道:“我在此地沒做過大惡,亦不曾害過凡人性命,就連這三個學生,也是隻囚禁了他們的靈魂做傀儡,至今尚留有生機。道長不妨行個方便權當不曉,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好我也好。”
“放屁,老子是道士,當然要除魔衛道,降妖伏鬼是我的本分,有個球的方便給你。”林立義正言辭道,隨後加上一句:“除非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你……”
紅衣野鬼大概做人做鬼都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道士,嘴上半點不積德,更無風骨可言,沉吟半晌後說道:“我手中有一門功法,名曰子母玄功,道長若可袖手不管,這門功法便可拱手贈與道長。”
林立稍斂掌中真元,問道:“子母玄功,有何奇妙?”
紅衣野鬼道:“此功分為大小兩卷,大卷自己修行,小卷尋找有靈根的俗世中人,稍加哄騙,便可讓他修煉,修了這小卷功法的人,看似與正常修士無異,實則所獲的八成修為,都會歸入修煉大卷的人體內。”
林立冷笑,扭頭用餘光掃了掃宿舍裏呆坐如鵝的三名學生。
邪功,如假包換的邪功,就和舊社會的地主剝削長工差不多,工人再拚死拚活的幹,每天也隻能有三頓飯勉強果腹,勞動所獲全都歸了扒皮地主。
三名生機尚存卻如行屍走肉的學生,顯然便是修煉了這子母玄功的小卷,成了紅衣野鬼麾下毫無人權的長工。
這比成為巫妖奴還慘一些,巫妖奴供奉精血給大妖,起碼還能換回綿長的壽元和相應的力量,且精神是相對自由的。主要是做巫妖奴並沒有特定條件,隻要自己願意付出,而成為這子母玄功的傀儡,則必然是身具靈根而未被修真門派發掘的凡人,有靈根的人天生頭腦聰慧耳聰目明,即使不修真,大抵也能在凡間活出一段不錯的人生,所以子母玄功的本質,就是犧牲多數人的未來,成全修煉大卷那一人的以後。
“倒真是個好東西。”
林立完全散掉了掌中真元凝聚的符篆文字,向紅衣野鬼攤開手心索要那部功法。
紅衣野鬼鬆一口氣,說道:“我的陽身已經滅了幾百年,那功法的典譜也早便沒了,所有的信息我都存於識海當中,小道長想要,容我往你識海裏烙印一份便是。”
“好,你來。”
林立仰頭閉上眸子。
紅衣野鬼嘴角劃過殘忍笑意,空虛身子飄蕩而起,便要湧入眼前白袍道士眉心的泥丸宮。
他當然不會乖乖把功法交於對方,雖然細節信息早已滾瓜爛熟,給了別人也無損自身的利益,但他卻是看上了林立這副上好的血肉之軀。
神清氣旺,血氣方剛,且有濃鬱靈力繚繞周身凝而不散,在紅衣野鬼的眼中,林立的身體簡直美妙至極。更令他振奮的是,林立還是龍虎山的道士,若奪了這副軀體占為己用,他說不得便可以無視樓外的道家禁製,去到外麵的世界,再憑借林立俊俏的皮囊,騙到更多生有靈根的凡人為自己賣力,那籌劃百年的化神重生,或許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