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姓殷的一家子(1 / 2)

商城。

那座華夏文人圈子內極享盛名的‘小黃山’山麓南角,一處水榭私宅依山而建,從平地觀望與山腰俯瞰,皆有秀麗風雅的景致。

這不是殷家的祖宅,距今二十三年前,玄學界那位素來輕權貴重平民的斷命菩薩,不知為何大反常態替殷氏尋到了這處風水,並親自畫下庭院格局圖紙,可說是用上了畢生所學,至今無人知曉他那般賣力的緣由。

玄術上的東西,行外人說不清,坊間隻傳著殷家新宅內蘊四象八卦,邪祟不侵浩氣凜然,少說可保家業三代不落,子孫六代昌盛,天精地華借得有理有據,僅獲福祿不愁報應。

水榭閣樓正中央的樓房裏,殷南庚端坐在餐桌上方正席,麵前擺著中西合璧的筷子調羹和刀叉溫盤,滿桌的美味佳肴稀奇珍饈剛剛從廚房裏端出來,桌子周圍屬於本家嫡係的後輩,卻都如老爺子一般看上去毫無胃口,沒有半點想動筷子或刀叉的意向。

氣氛略顯僵硬。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

執掌家族將近四十年的老人古井不波問道,右側依次是長女殷子脩和大女婿殷傲,然後是時年二十八但仍未出閣的次女殷子衡,左側坐的人則較多些,幾個親兄弟家的待字閨中侄女和侄子及其內眷。

生在大富之家,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長壽,到此經年,老爺子活得挺孤獨,麵對著一群生命力旺盛的年輕娃兒,時常感到孤獨。譬如現在,他就覺得風平浪靜時雖好,但凡出點事情,便連個能說得上話的對象都沒有。

“三叔,不是吃不下,心裏難受啊!”

左側席末幺兄弟留下的侄子麵色慘淡如喪考妣回話道,其餘幾個侄女侄子和侄媳婦兒呼應著點點頭。

殷南庚表情有些難看:“子建隻是讓林家小子抓了去,咋瞅著你們這架勢,人已經死了?”

一眾隔房兒女慌忙解釋,令老人愈發懷疑當年斷命菩薩選風水做格局時暗藏手筆,這才自己過後第一輩,哪有子孫能昌盛六代的征兆?

右側親女兒和女婿倒還沉穩,不逢場假意作戲貓哭耗子,但也過於消停了些,顯得人情炎涼。

正趕上午飯的時候,元城那邊的壞消息姍姍來遲,一大家子人這才知道小少爺讓仇家給綁了,目前還是杳無音訊,始作俑者林家那個臭名昭著的紈絝,也還沒提出贖人的條件,或者壓根兒不打算談交易論籌碼。

二十五歲的林立五年前風頭就已強勁,迎頭趕上了自己父親當年之於華夏的聲威,隻不過又帶了幾分神秘,例如鮮少有人知情,這家夥是怎麼收服李家重登高位的李建成,怎麼單獨去了一趟唐城北區,就擺平了那些九老會籠罩之下的不服招降的刺頭混子勢力。

但顯露在公眾視野前可以看到的,是據說為家主私生子的李世傑無故人間蒸發,元城惹到據說是這位紈絝禁臠的土皇帝劉百萬,突遭劇變鋃鐺入獄且早早的吃了槍子兒。

下意識間,殷家幾個有血緣關係的旁親子女,就將活閻王的兒子也當成了心狠手辣吃活人的主兒,憑殷家和林家的深厚交情,殷子建落到他的手裏,還有得活嗎?

於是幾人坐上飯桌便生出了各不相同的心思,女兒家們倒是沒多想,本來就隔著房,那位橫行霸道的堂弟就算真一命嗚呼,家業不家業的也沒她們什麼事。侄兒卻忍不住胡思亂想,家主膝下間隔將近十年的兩胎都是女兒,好容易三叔不惑之年快到盡頭時落下個帶把能承香火的崽,沒等到瓜熟蒂落來了出英年早逝,真是讓人悲哀的同時又不禁多了一絲絲希冀的愉悅。

堂姐夫雖說改了殷家的姓,可說穿了還是個外姓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殷家幾百年的祖蔭,總不能旁落外枝。

殷南庚一雙眼睛看過世間太多的人事景致,導致模樣略顯渾濁,其實通透如炬。侄兒們能有野心他是樂意見到的,誰家都希望養的後生是想吃肉的狼,而不是隻會安心聽話餓了也願意吃屎的哈巴狗。偏偏這些娃娃養尊處優慣了,隻會捯飭得油頭粉麵,半點不長心機,腦子裏想什麼就差沒寫在臉上讓人念出來了,哪個像是能讓他放心交過大權的角色?

已過花甲的老人對後輩的要求著實不算高,胸中溝壑腦裏乾坤都可以暫時沒有,但肚子裏頭好賴得有點城府才是。

苦惱思緒夾雜,眼神自然而然落到了唯一的女婿身上,殷南庚轉瞬收起念頭,記起了此人以前姓林。

思前想後,他還是覺得外人眼裏不成器的幼子反而最靠譜。

“子脩。”

殷南庚瞧向長女。

坐在飯桌右邊首位的女人眉眼娟秀,雖然三十有三的年紀實在不算年輕,不過保養工作下足了本錢,加上天生容貌不俗,她看起來依然有著不輸雙十年華女子的姿色。思忖幾秒後她婉柔開口回答父親:“林立脾氣古怪暴戾,作風一直讓人捉摸不清,所以弟弟現在恐怕死生參半。”

殷南庚有些心痛加悲涼,那好歹也是你親弟弟,眼見著都生死未卜了,就不能裝點難過緊張的樣子出來看看?

殷子脩說道:“傲哥以前畢竟是林震天的義子,對林立也比我們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