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半夜倒也平靜了,我倒頭就睡,隻是醒得也早,老爸叫我不要跟著去看女孩的下葬,說,年齡差不多,不吉利。
我就百無聊賴地在家裏聽老師教我認字,讀書。
心裏總是想著那個女孩,覺得葬禮上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越是被叮囑不要去看我就越想去看……
我說不清自己想去看幹什麼,但就是想去。越想越控製不住這種衝動。
我隨便找個理由支開老師就悄悄溜出了家門。
西風坳,我知道女孩會被葬在西風坳。在西風坳的時候我就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人坐在坳口邊搖著一個撥浪鼓,嘟嘟噥噥地,言語間像是在哄自己的孫子。
我快步走過,在坳口的另一邊就看到他們了。
棺材已經放進去了,正在往上麵挑泥。我站在坳口那裏探出半個身子,也沒人注意到我。
周天子在念著古古怪怪的咒語,然後老頭從我身邊衝過去推開了棺材蓋,拍打女孩的臉癲癲狂狂,傷心欲絕。
我還想繼續看呢,突然一雙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誰!誰!”我手肘往後猛擊了一下。
“是我是我!”轉過來才發現是百曉生。
“你來幹嘛?”我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我見到你鬼鬼祟祟溜出來,就跟著來了!”百曉生解釋道。
“那也不能捂我眼睛啊,怪嚇人的!”
“我也不想,可是看多了這些東西是不好的!”百曉生一臉無奈。
我們看過去,女孩已經爬起來了,周天子念著咒語,眾人把老人拉開。老人哭哭啼啼地坐在路邊搖著撥浪鼓。
誰也沒多管那個老人,全當他是個瘋子。女孩睜開眼睛僵硬地從棺材裏爬出來,腳上原本凝固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
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離奇的事情。
這要下葬的人突然又活了過來,讓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愣住了,沒有覺得為女孩感到高興,隻覺得毛骨悚然。
周天子突然大聲說道:“她沒有生命跡象,流出來的血是死血!不能讓她走!”
原本圍著一起為她下葬的人都警惕起來,女孩僵硬地往前走去。
撥浪鼓響個不停。
大順舉起一把鏟往女孩頭上一拍,女孩定了一秒就倒了下去。
“我靠!這大順也太沒人性了!”我心裏暗暗地想。
百曉生動了一下,似乎也被大順的舉動嚇住了。
忽然傳來大呼小叫。
“你們住手啊!”是一對夫婦。
“有人跟我說我孩子被人捉了我還不信,結果還碰上你們這群人,我哪裏得罪你們了,要拿我們家紅紅下手?”男人雙眼怒視著大家。女人流著淚向女孩走去。
“不能!分開她們!”周天子一聲令下,人群就在紅紅與女人之間站著隔開了她們。
周天子跟這對夫婦解釋,紅紅昨夜就死了,並不是他們害死的。可是夫婦不信,非要大順償命,因為他們正好看到了大順一鏟子拍在紅紅頭上的場景。
爭論之間,紅紅又爬了起來,朝著別處一步一步地走,像個生鏽的鐵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