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便是趙子龍!”
在前麵,還有不少兵士陣列阻擋視線時,閻行已經感覺到了趙雲的存在。
並不是他看到的,而是他嗅到了的。
在涼州荒涼的草原上行獵時,他練就的本領。說是本能也好,是經驗也好。每當有異常危險的大型掠食者即將出現時,他都會有種感應。
而現在,他的感應就告訴他,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存在著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生物。
那生物帶著濃重的,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在之前撕扯,殺戮了不知多少人,磨礪了他的爪牙,激發了他的獸性,正等待著接下來的,即將出現的,不開眼的,愚蠢的獵物。
“如果能殺死他,那一定是件讓人受用終生的享受。”
心裏麵這麼想著,閻行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他胯下的戰馬略顯不安的打著響鼻。用蹄子刨著地,好像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前奔馳了。
在閻行身邊,那些桀驁不馴的戰士,瘋子,殺人狂。二十萬叛軍中最強大,最凶殘,最惡劣,武裝最好的騎士們也在期待著,期待著撕扯與他們同樣的強者的血肉。
然而閻行沒有下令。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下達命令,出擊,攻擊趙雲與他的騎兵。
他繼續等待著,安靜的,耐心的等待著。
在他與鐵鶻軍安靜的站在原地不動時。在他們周圍,更多的友軍軍士以極快的速度從他們身邊掠過,歡呼著,呐喊著步入戰場。向著趙雲衝去,期望能夠獲得斬殺趙子龍,屠殺他麾下騎士的殊榮。
但是他們都失敗了。一支又一支叛羌的,烏孫人的,漢人叛軍的,西域城邦的,湟中胡的騎兵,騎兵,步兵……
大量的軍隊輪番的,蜂擁而上,就像是一個個挑戰恐怖怪物的獵人一樣,被對麵的恐怖怪物撕成碎片。
在這個過程中,閻行一直保持微笑,保持安靜。毫不在意究竟有多少友軍袍澤慘死在趙子龍的槍下。
他需要時間,同時還要確保萬全。
就算他身邊的軍官有些不耐煩地向他建議:“將軍,是不是該我們上場了?”他也隻是微笑,一言不發。
開什麼玩笑,他還有體力,現在上陣,最終的結果就算獲勝也必定是殘勝,稍有不慎,對麵的怪物一個發力將他殺死,那樂子可就大了。
所以說。
“您也不想要您的女兒守寡,對吧?”
他心裏麵自言自語著,對於他的上司,首領,嶽父,心裏麵也沒有太多恭敬的意思。
血腥味,就這樣越來越濃了。
趙雲繼續突破著,但是閻行能夠感覺到。他的速度變慢了。無論是向前突破的速度,還是他趙子龍的武技,出手的速度全都變慢了。
“也應該到時候了。”他繼續自言自語:“連續十幾天的高強度奔跑,作戰。再之後是這樣硬碰硬的突殺。從前鋒遇到襲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時辰。倘若你還能保持全盛狀態的話,我就該懷疑你是神,不是人了。哼哼……”
心裏麵這麼想著,他看看四周:“預備一下吧。”他對周圍的鐵鶻騎士們大聲說:“很快,就要輪到我們上戰場了!”
……
與此同時,趙子龍喘息著。
在上一次麵對賊軍圍攻,奪槍反殺之後,他的槍再一次……然後再一次的折斷了。不過他手裏仍舊有奪自敵人的武器,並不用擔心殺不了人。
最開始是槍。再之後奪過了一把弧形頗大的彎刀。順帶將那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騎士腰間的箭袋搶了過來,補充了自己的彈藥。再之後,在彎刀砍翻了不知多少敵人後,他將彎刀丟棄,換上一把新的,讓趙雲略感滿意的馬槊。
雖然並不是完全按照他的力道,他的身材,為他量身定做的。但是相對來說,已經比之前的槍與刀好得多了。
“就快了。”
喘息著,他的聲音略顯沙啞,肢體也感覺疲憊。就像是閻行預料的那樣,趙子龍疲倦了。
“就快能達成任務了。”
他心裏麵這麼想著。同時毫不猶豫的,無視掉了身邊騎士的喊叫聲:
“將軍?!看!前麵那是什麼?!”
眼看著對麵的重騎兵,他身邊騎士發出了驚呼。
鐵鶻騎士們保養的極佳的甲胄,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閃著寒光……盡管實際上根本看不到。但湊近的話,似乎就能聞到那上麵淡淡的血腥味。
仔細分辨甲胄上的劃痕,便能確認那些血腥味,多半來源於甲胄的前一個主人……那些漢軍屯騎,越騎,北軍五營精銳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