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的車輪向前。馬車繼續向著劉玄德府邸前進。
眼看著坐在身邊的曹操一言不發，腦門上全都是汗，劉備也不說話，而是伸手一拉，旁邊的櫃子頓時打開，一股涼意透了出來。
在原始版的“冰箱”裏，鎮著鮮榨的葡萄汁。劉玄德把水晶的瓶子拿出來，而後給自己，還有曹孟德分別倒了半杯。
“有這麼熱麼？”
他一邊這麼問，一邊將水晶杯遞給曹操。
“啊，哦，哈哈……”
曹孟德這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對著劉備嗬嗬了一下，然後才接過了杯子。
“這個天氣還有冰果可以喝，玄德你還真會享受啊。”他這樣感慨了一下，然後有點好奇：“不過話說回來，我不記得你家裏有冰窖啊。”
“有種方式，叫做硝石製冰，了解一下。”
這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劉備在曹操麵前展示了高人一等的傲慢。
大概是惡性循環吧。曹操偶爾會對劉備做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而反過來，劉備就會用一些小知識之類的，讓曹孟德意識到自己的幼稚與無知。
然後曹操會覺得很羞愧。羞愧之後就想要從別的方麵討回來。於是惡性循環……
好吧，現在這並不是太重要的事。真正重要的，仍舊是劉備之前說的話。
“玄德，你是真的這麼認為的麼？”
在又喝了口果汁，穩穩心神之後，曹操看著劉備，很認真的這樣問。
“嗯。”劉備點了點頭。
“那麼……究竟是誰，或者說，究竟是什麼勢力有這樣的力量，他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說，玄德，你是否掌握了什麼證據，或者說情報之類的？”
在這之後，曹操一口氣問出了這麼一連串問題，在問完之後，他就死盯著劉備看，期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沒有，沒有證據，也沒有情報。至少切實可行的證據和情報都沒有。暫時也隻是推測而已。”劉備這樣回答說：
“至於說究竟是誰，或者什麼勢力。既然沒有證據，那麼準確答案，我自然說不出來。但是，如果說推測的話……你想要聽嗎？”
聽劉備問出了這個問題，曹操先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拚命搖頭。但再接下來又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到底是想聽還是不想聽啊。”
“說吧。”
曹操回答：“我還受得住。”
“嗯。”
於是，劉玄德點了點頭，接著對他說道：
“我們可以做一個推論，做出這種事情，最後是誰得到了最大的利益。通常，得到利益最大的人，就最有可能是做出這件事的人。”
“誰得到的利益最大……”
聽劉備這麼說，曹操隨即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宦官，或者外戚嗎……不不不，他們總是旋起旋滅，不可能長期的執行這個政策。也就是說，有這個實力，並且有充足的時間，以及得到了足夠多的好處的人……就隻能是……”
“嗯，嗯。”
看著曹操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劉備就知道，他已經想到了那個答案。
世家。
而且是大世家。
在政壇上堪稱常青樹、水晶球、不倒翁一樣的世家。
他們的政策有連續性。他們也有理由限製君主權力。理所當然的，這麼做，他們也能夠愉快的獲得最多的好處。
這種情況下，按照劉備的那種推論方式。暗殺，讓漢季曆代皇帝短命的幕後黑手也就呼之欲出了。
世家，頂級世家。好像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樣的頂級世家。其次小一點的那些世家……比如琅琊王氏、譙國桓氏、陽夏何氏、太原郭氏……天下諸多世家大族關係盤根錯節，如同一張巨大的羅網。
這其中究竟有幾個人參與了這個陰謀，又有幾個知曉這個陰謀，卻緘口不言……
除此之外，還有自己，自己所處的曹氏，以及夏侯氏……他們，他們是否也參與了這個驚天陰謀？！
在想到這裏之後，曹操隻覺得一陣陣的眩暈，就好像要暈過去了一樣。
隻是一小段對話，卻讓他的三觀產生了極強烈的破碎與扭曲。
頭痛欲裂，頭痛欲裂。現在的曹操真的很想對劉備大喊：“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不過當然，最終他還是沒有喊出來。因為很明顯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荒唐的事情，而且就發生在他們身邊。
“那麼，那麼，那麼……”
在“那麼”了兩句之後，曹操還是不知道，究竟應該說什麼才好。或者，至少是現在的，他沒辦法就這件事情發表任何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