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陷入了一種又悲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情緒中。喜的自然是輕夢的感情,悲的卻是即使雙方相愛也已經錯過。而他萬萬不敢相信的是,輕夢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明明那時哥哥風頭無二,而且,如果輕夢喜歡的是他,為什麼要懸梁呢?
“除此之外,姐姐出事後,我趕到京城送她最後一程,還發現有的事情不對。”夢瑤繼續道。“什麼,快說啊!”雲舒方才還記得刻意與眼前人保持距離,可這會兒卻完全顧不上了。
“姐姐有個貼身丫頭,叫掃紅的,在送靈的時候哭得特別厲害——可是你知道,哭也是能看出蹊蹺來的,她那不像是傷心,倒像是在害怕。”
“那個丫頭現在還在府上嗎?”
“聽說打發出去配人了——你聽我說完,還有,姐姐有一對玉玲瓏的耳墜,最是喜歡的,可我在收拾她的遺物時,卻發現首飾盒裏隻有一隻,另一隻怎麼也找不到了。”
“這些你跟家裏說了嗎?”雲舒急切地問,就算外行人,也能感覺到這些都是重要的線索。
“自然說了,可爹娘他們閃閃爍爍的,反而還叫我不要聲張。”
“不要聲張?”雲舒驚訝地重複一遍,哪有父母看女兒死得蹊蹺,反而不要聲張的?正是因為這點太奇怪,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闖入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事情一旦關係到女兒家的名節,“打落門牙和血吞”就變成普遍情況了;何況,耳墜是成雙成對之物,不管是放在盒子裏還是戴在身上,都沒可能隻有一隻,然而,它又有貼身私密的含義,作為傳情信物最合適不過,難道輕夢真的與什麼人有私情?
如果當真如此的話,她是真心相悅、一時糊塗,還是迫不得已?
而那個人又是誰?雖然種種跡象表明輕夢確實是死於自殺,但按大明律,與未婚女子私通者,當杖刑甚至流配,更重要的是,即使雲舒不是捕快,他也不可能不想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啊!
“我以為姐姐是把它送給哥哥你了。”正想著,夢瑤繼續說下去,打斷了雲舒的思路。“沒有,我不曾收到任何東西!”雲舒嚇了一跳,急切地辯駁道。
“哥哥別急,我知道不是你。我那時在家裏暗中問過,聽說姐姐出事的那天,上午還戴著那耳墜,夜裏出事時卻沒在耳朵上,這中間隻隔著一個下午。可我又聽娘說,那天下午你在她那兒軟磨硬泡,所以怎麼可能收得到呢?”雲舒帶點敬佩地看看夢瑤,這小丫頭簡直是長相像輕夢,頭腦像青離啊。
“今天晚了,”夢瑤看看天色,提議道,“我再私下打聽打聽,明天就跟哥哥一起去找當時的丫頭掃紅,好不好?”
“好的,就這麼定了。我回去也找人商量一下,也許能把這些事情都串起來也說不定。”
“哥哥要跟人商量?”夢瑤冷不防地提高了聲音,有些憤怒起來,“這是能跟別人說的事情嗎?”
“啊,不是,我是要跟一個懂案子的人商量,她的口風很嚴的。”
“誰?對了,聽說哥哥的身邊現在又有了個女子,很能破案子的,快成婚了是不是?你要跟她說!”
“她不是外人……我隻想更快把事情查清楚……”
“對哥哥你來說她當然不是外人,”夢瑤的臉漲得通紅,眼神也變得尖銳起來,“可對我姐姐來說,她是什麼?”
雲舒看著氣呼呼的小丫頭,沒有繼續辯解。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沒什麼問題,因為青離是個能理解別人痛苦,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不完美的人,如果她知道這件事,並不會輕視或者嘲笑輕夢,告訴她的話,相信可以更快破案;但從夢瑤或者輕夢的角度,一定是不希望如此——輕夢甚至不惜用死來隱瞞的事情被一個外人,或者甚至說,一個情敵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