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方麵似乎也很明顯。最近自己和夢瑤一直在查輕夢的死因,如果天翔真的跟這件事有關——如今看來這種可能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了——自然要消滅他們查下去的突破口。但是,任憑有再多的疑點和動機,如果不在場證明不弄清楚,還是一句話就能被頂回來的——幾個人的證詞都表明,掃紅被砸死時天翔也在樓下閑談,總不可能他有分身之術吧?
雲舒想了想,突然覺得頭痛至極,如果真的查出是天翔做的,他要怎麼樣呢?就像輕夢的事,原本那麼急切地要查,現在大概明了了真相,他有時竟還覺得不如不知道才好。
他一邊思索著這些,一邊踩著細細的冰渣,走到了沈府的門口。突然,一個穿銀鼠皮褂的白胖子一把拉住了他:“沈公子,這眼看年關快到了,家裏老小也要添置些吃用……”雲舒聽這話像是討債,想想自己偶爾帶了大銀,小店找不開,先賒賬的事也是有的,不過自然都是相熟的店家,這人卻麵生得緊,他一時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見過的,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忘了,隻得含含糊糊地道:“多少錢?”
“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啊。”白胖子一邊拍馬屁一邊掏出個算盤來扒拉,最後奉上一臉的笑容,“六千兩。”雲舒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多少!”
“對公子這等大人物來說自然不過是九牛一毛,您難道還會差區區的六千兩……”
“你開玩笑吧?”雲舒最近可不怎麼有開玩笑的心情,用力瞪道。
“哎呀,沈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呀,豐縣……”甜滑的話語戛然而止,那人賊溜溜的眼睛開始上下打量雲舒,正巧這時有個下人迎出門來,看衣服認出是雲舒,便喊了聲“二少爺”。
白胖子一下連聲道:“得罪,得罪,認錯人了。”然後一溜煙地跑掉。
雲舒笑笑,看來是把他認成天翔了,這事從小到大常有。可一瞬間,好像有鐵釘刺痛了他的腦髓:豐縣?不就是青離丟了的那個縣麼?
他之前是真的委屈真的生氣了,覺得青離既然鐵了心地不要他,連句話也不留就走,他好歹也是有自尊的,為何一味拿熱臉往冷屁股上貼,因此他一個人回來後對飛花樓之行隻字不提,每次如果想到她,就強迫自己埋頭公務,將所有的思念或是痛苦一並深深隱藏。而他家裏的人本就不甚同意他和青離在一起,自然也不會多問,大家一道裝傻,仿佛這世上從來沒有過青離這個人存在一般。不過,他還是留意了一件事:給青離寄來的那封信,他走前是親眼見過的,雖然沒有拆開看內容,而回來之後,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
信的消失,青離失蹤,輕夢的死,還有如今掃紅的這個案件,出於捕快的直覺,他突然感到內在說不定有著什麼聯係。連接點是什麼呢?
雲舒苦思冥想,去撥開那一團亂麻,卻猛地有兩個字好像在腦海中被點亮了:天翔!
輕夢和掃紅的事情已經基本可以猜測到是由這個點聯結在一起的,而青離的事,跟當年的輕夢多麼地相像啊!將心比心,在聽到輕夢被改許給天翔的一刻,雲舒的心在一瞬間也曾湧上本能的怨怒,惡念一閃而過:如果哪天你有了心愛的東西,我定要搶過來,讓你也知道這種痛苦的滋味。所以現在當他大體能推測出輕夢的死因後,居然十分能夠明白天翔的想法。而如果天翔真的走到騙奸輕夢致其羞憤自殺的那一步,又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