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一拉開閘便收不住了,祝寧又東拉西扯地寫了一堆瑣事,直到禦劍堂下鑰的第一聲鍾敲響,他才放下筆,轉動輪椅,行至二樓書庫,兩手叉腰,衝著一排排書架獅吼:“小家夥們,都給我出來,回去睡覺!”
頓時,原本看上去空無一人的書庫裏,從書架後冒出幾個劍童的小腦袋來,祝寧見了,又大吼一遍:“放下書,趕緊睡覺!”
祝寧的“獅吼功”向來威力無比,眨眼工夫藏書閣內已經清退所有閑雜人等,他下到一樓,一按機關,落下大門,轉動輪椅正要往一樓自己的居所而去,卻聽身後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哪個小家夥又忘拿東西了?”他嘟囔著,轉回去開門。
大門在機簧的拉動下緩緩開啟,但見朗空明月下一人含笑臨風而立,月白色袍服上的銀絲映著月暉,仿佛有一道道光在他輕動的衣袖袍襟間流動。
“伯寒!”祝寧脫口而出,望著突然而至的桓滄,險些要從輪椅上一躍而起!
桓滄見祝寧驚喜的模樣,臉上漾起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一如少年時惡作劇成功後的模樣:“子安,不請我進去喝杯酒嗎?”
祝寧原本隻顧愣愣地盯著桓滄細瞧,這一刻方才醒悟過來,忙轉動輪椅向後退去,一連聲道:“請進,請進!”
桓滄抬步往門裏走,身子剛探向門檻,忽覺頭頂有什麼呼嘯而來,下意識地向後一退,還未看清是什麼,一扇烏黑的千斤門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他不及撤出的右腿上,伴著“哢嚓”一聲腿骨折斷的聲響,將他隔絕在藏書閣之外。
祝寧坐在藏書閣裏,手指一下一下敲著門邊跪俑落地銅燈上的機關,看著門內留下的半條腿,氣哼哼地道:“竟然沒被壓死,早知該裝上個萬斤的,那樣身法再快也逃不過去了。”
門外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和惡毒的咒罵:“祝寧,你這心狠手辣的妖孽!你不得好死!”
祝寧冷冷一笑道:“假扮我的好朋友,擅闖禦劍堂,你還有臉罵我心狠手辣?快說,你是誰派來的,有何圖謀?”
“你得意個屁,你都死到臨頭了!這裏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你聰明的就自己投降出來,我隻斬你一條腿,否則的話我們就將你活活燒死在裏麵。”
祝寧聽外麵那人的話音時高時低,似是疼痛難忍,可即便如此卻也仿佛無人來相助,便知道此時外頭定然沒有他的同夥。然而,若說有人敢一個人獨闖禦劍堂,他卻也不信,因此這人必定有人接應,隻是因為什麼緣故還未到罷了。想明白了這些,他手邊將那跪俑銅燈的燈盤向下一按,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連串“啪啦啦”的響動,應該是所用木窗外的石板都被放了下來。
石木結構的藏書閣唯有木窗欞怕火,這外麵的石板一落下,便再無一處可以被點燃。祝寧拉一下門邊的繩索,一個看上去形製複雜,上插各種扳手機括的金屬管子便緩緩地從天花板上降了下來,他對著管口,有恃無恐地衝著管子喊道:“你有本事就燒吧,我恐怕屋子沒燒著,你就先失血過多而亡了。你要真的有同夥,先求他們給你包紮一下再同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