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薇在一旁見了,沉臉蹙眉,咒道:“妖怪,你還躲些什麼,你的同伴都死幹淨了,你早晚也是一死。瞧瞧你那惡心的樣子,我要是你,不用別人動手,直接撞到人家的劍上自我了斷。不信,你自己照鏡子看看。”說完,她雙手向前一伸,結了個手印,低語道:“冰牆。”

一人高的冰牆頓時矗立在白芷薇的身前,明鏡一樣映現出正在爭鬥的兩個少年——一個眉眼飛揚,衣袖翻飛,青春俊美之色耀人雙目;另一個麵色陰鬱,未老先衰,狀如垂暮將死。

玄蜂偷眼瞟了一下冰牆,神色忽變,眼底的一絲活氣刹那退去,看向桓瀾刺來的雪殤,張開胸膛,迎了上去。

桓瀾未曾想到對手忽然自己來送死,收勢未及一劍洞穿了玄蜂的胸膛,抽出劍來,看著地上幹癟的身軀,搖搖頭,轉而對白芷薇說:“這個算你殺的。你的毒舌功總算也能殺敵了。”

這邊廂張尉則凝聚全部的心力和內力,圍繞著唐謐身邊飛舞盤旋的隱蛛絲施出幻亂八劍。唐謐割開手腕的時候本就留了個心眼兒,口子切得不大,再加上三人身上的隱蛛絲都貪婪地想要鑽入她的身體,一時間大量的細絲都堵在傷口處,後麵更多的則連傷口都擠不過去,隻是圍繞著唐謐回旋飛舞,不斷攻擊她的眼耳鼻口,希望可以找到其他進入的途徑。

張尉雖然對這邪術並不十分明白,但直覺告訴他進入唐謐身體的妖物必須越少越好,一把劍便舞得狂了起來,一劍一劍擊在紛飛的細絲上,雖然無法砍斷妖物,卻發覺這些妖物真的漸漸不再瘋狂地試圖擠入唐謐的傷口,一會兒之後,數百條細絲彙聚成碗口粗的一條,好像巨蛇一樣纏繞在唐謐的身上,緩緩地扭動盤繞,卻不再與她的身體結合。

“這是怎麼回事?”白芷薇奔過來問道。

張尉這套劍法最大的問題就是極其耗力,他這次又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不惜力,此時已是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以劍撐地,勉強站住,道:“不清楚,銀狐說這劍法練到最後一層才能惑亂人的全部八種感知,我不知道這妖物有幾種感知,我又惑亂了幾種,但至少它們不太一樣了。”

唐謐見狀原本覺得心喜,可是轉眼她就覺得自己的呼吸一點點開始變得困難,才發覺這些隱蛛絲正在緩慢地將自己纏緊,真的猶如巨蛇要纏死獵物一般。桓瀾和慕容斐此時已明白了因由,見狀不對,雙雙出劍砍向唐謐身上的蛛絲,卻絲毫沒有作用。

唐謐艱難地發聲阻止道:“沒用的,這妖物極其堅硬,根據我的經驗,這世上但凡透明的東西,比如鑽石啊、玻璃啊、晶鐵啊都很堅硬。你們還是趕快上山報信吧,我一時三刻死不了。”

慕容斐雖然不知道玻璃是什麼東西,卻被“晶鐵”這兩個字提醒,忙說:“我堂姐的劍是鏽霜鐵所製,據說是天下最硬的晶鐵,我立即就去拿來,應該能砍斷。”說罷提劍就要走。

唐謐大聲喝止道:“回來,現在去禦劍堂你不要命了!快上山報信,慕容斐,夜裏在禦劍堂你說什麼來著,怎麼這時候分不清輕重了。”

慕容斐明白唐謐是指他說過就算看見有人死了也要以大局為重的話,轉頭一笑道:“唐謐,雖然我分得清楚,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說罷,他轉而對那三人道,“你們上山報信,我去找劍。”

桓瀾和白芷薇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我也和你去!”

不待慕容斐答應,唐謐便大聲斥責道:“你們都不許去,腦袋不清楚啊你們。鏽霜劍能否斷了這隱蛛絲還是未知,敵人高手都在那裏,你們為這個未知數拚上性命合算麼。”說到這裏,她覺得胸口憋悶,連喘了幾口氣,才繼續道,“你們聽好,這件事我已經想明白了。那些人絕對不是赤玉宮的。第一,赤玉宮的人不會殺我。第二,這種事就算他們不要我決定,總會事先知會我小心。第三,釋鬼和這些家夥的路數不一樣,和釋鬼比起來,製造這些半妖的方法太低級。雖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可他們的目的我卻清楚了。你看,這些人除了那幾個高手,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就算身體裏寄生了妖物,憑十來個少年對付蜀山也是妄想,敵人不會笨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