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兩個人就在長川閣的園子裏轉悠。祝東風白天聽到她的名字才曉得她原來是個姑娘。這時,也不好像之前那樣毫無顧忌地拉著她,隻能讓她跟在身後。
洛浦煙初到江南,眼見光影下的姹紫嫣紅雕梁畫棟,有些迷蒙,心中好不好奇。等到她回過神,卻已經不見了祝東風的蹤影。其實這個園子擺的是五行陣,祝東風深知其禍,小心翼翼提著心神算著陣法,忘記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洛浦煙叫又不敢叫,就這麼暈暈乎乎地在園子裏走來走去,走到一處閣樓下,聽得裏麵有絲竹之聲,一個慵懶的聲音道:“都下去吧,沒意思。”
本是極平常的話,聽來卻陣陣寒氣刺骨,洛浦煙立刻清醒了過來。“閣主,等抓到那個‘鐵筆訟師’,閣主就有的玩了。”
洛浦煙誤打誤撞,竟到了長川閣閣主的小樓下。
“哼,這世上還有硬骨頭嗎?人啊,情與利二字,情讓人昏利讓人蠢,那個祝東風又能撐幾時呢,你瞧他罵人罵得順溜,總還是怕死的,怕死的人嘛,為了活著什麼都能幹,你瞧那些每日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情和利都不要了,有什麼意思呢,活著這麼難,死了算了。”
那人語氣溫文,話卻句句凶險,洛浦煙窩著一肚子火,也沒細想,從地上拾起一片樹葉,用指甲刻了幾個字,裹了塊石頭,朝那窗戶扔了過去。甫一扔完,剛要運起“雲遊步”跑,眼前一花,一個人影直逼麵門,十指如爪,猛地抓起她衣襟將她扔入房中。
洛浦煙輕巧落在房中,抬眼一看,一個細長狐狸眼、白袍子烏發的中年人橫臥在貴妃床上,想來此人定是古澤了。古澤身邊立著一個藍衣的高個兒,弓著身子,正是那藍石。
古澤懶散地躺著,兩指間捏著的正是那片寫了字的葉子。“原來是這麼個小東西在外頭偷聽啊,嗯,‘既非生,何言死’?有些意思。”
洛浦煙心裏定定神,道:“我說錯了嗎?”
“嗯?”古澤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竟有膽子反問自己,頓時來了興趣,“好大膽子!你可知進了此門,你的生死就不由你自己了。你這小子有些意思,說說你叫什麼名字,許我還能記上你一天,也算是個玩樂。”
“好,你聽好了,不殺門,洛浦煙。”洛浦煙被激出幾分狂氣來,話說得字字響亮。
“不殺門?”古澤的眼中射出幾分光亮,“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沒死絕。說說,還剩幾個人。”
洛浦煙聞言大怒,抽出燒火棍挺身而上,道:“便是我一個又如何?”洛浦煙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劍上少年銳氣蓬勃而出,而那古澤招式老到詭異中帶著幾分地府的死氣,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古澤手中並無兵器,洛浦煙卻總感覺到穴道被一些尖銳的帶著涼氣的物件劃過,繼而就是小的口子流出些細的血絲,倒也感覺不到疼痛,就是詭異非常,且每招都使不完全便被截殺。洛浦煙心下惱火,手下招式竟也多了幾分狠辣,不殺劍法本意在以君子之心騙過小人之意,誰知古澤竟清楚洛浦煙下一招從何處來到何處去。洛浦煙殺殺不得,不殺氣不平,一手劍法耍得四不像,心裏越是著急,手底下越是慌亂,不一會兒,穴道被製住,整個人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