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瓊保次捷離開後,房間內傳來一段對話。
“大叔怎麼看他?”
“曆史上任何一個超凡卓越的人物,其最關鍵的時刻都並非成就霸業的階段,創業不過是因勢利導,之後一切均為水到渠成。最重要的是,他們在人生的路口彷徨不定時,在希望與畏縮、堅持與放棄之間做出選擇的那一刹。正因如此,才應該有一種外來的動力促成他的選擇,而這,也正是禦泠堂的作用。可是他,並不是一個會被輕易控製的人。”
“我並不在乎是否能夠控製他,隻想讓他發揮出最大的潛力,達到與之能力相匹配的巔峰。”
“在不能適當掌握事態發展的情況下貿然行事,實為不智。作為一個領導者,你必須考慮到一旦失敗後將會付出的代價!”
“我相信大叔一定曾經給自己許下過某種承諾,哪怕從未訴之於口,也會不計任何代價地完成它。對於他,我在心裏有過承諾。”
“唉,你想過沒有,或許你的做法會給自己造就一個無比強大的敵人!”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試一下!”
靜默良久,那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重新響起:“你記住,我幫你並不是因為被你說服,而是因為對於你的父親,我的心裏也曾有過承諾!”
瓊保次捷並沒有徑直回帳歇息,而是筆直往魔鬼峰的最高處行去。
每當他心緒不佳時,就會獨自來到這僻靜的峰頂上,仰望天空的星辰,無聲訴說出心中的煩惱。隻有在這裏,他才會覺得每一顆星星都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一如內心深處那些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想,正在無限趨近。
然而,此時登上峰頂的瓊保次捷驚訝地發現,在那方赤紅色的大石上,已經有一位白衣少年捷足先登。
此人相貌陌生,正半臥於石上。在冷冷地掃視了瓊保次捷一眼後,他繼續凝望夜空,絲毫沒有陌路相逢的禮貌客套,甚至連姿勢都沒稍稍改變,孩子氣十足的臉上分明透露出拒人於千裏的冷漠。
瓊保次捷無聲地笑了,上前幾步,指著白衣少年身下的那方赤色大石道:“我平時最喜歡坐在這裏了。”
白衣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抬手入懷,輕撫懷中短劍的劍柄,冰冷的眼神流露出戒備,仿佛在說:如果你希望我將這地方讓給你,必須先問問這柄劍。
“你是新來的吧。”瓊保次捷隨意地在大石邊盤腿坐下。
他生性敏感,當然感應得到白衣少年毫無掩飾的敵意。可是,在這個沉默抑鬱的少年身上,有一種原始且不加任何修飾的性情打動著他,仿佛那是一麵穿越時空的鏡子,正折射出他自己的影子。
白衣少年有些茫然,似乎不確定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他將身體稍讓了讓,與其說是給瓊保次捷挪出地方,倒不如說是一種不願與人接近的自我防衛。
瓊保次捷歎了口氣:“我才來的時候,也覺得很寂寞,常常一個人到這裏……”
白衣少年終於開口:“我不寂寞。”語氣依然冷淡,但在不知不覺中,他握劍的手已經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