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童顏的右臂短劍上掛著一隻重達數百斤的蒼猊,揮動起來極其不便,而趁他短劍被鎖,另一隻蒼猊利爪擺處,童顏的右臂已現出一道血痕。幸好許驚弦及時從空中落下,一腳踹在那咬住短劍的蒼猊腰間,將其踢開。兩人當即靠背應敵,雖然麵對的是無知野獸,卻再不敢有一絲輕敵之念。這群蒼猊的戰鬥力足可比得上一支數百人的軍隊。

童顏不料蒼猊如此難惹,他與禦泠堂弟子激戰一場無損分毫,卻在這群走獸的手下負傷,傷口的疼痛更激起他的殺氣,劍光蕩處,又有一頭蒼猊大吼一聲,腰側被短劍削去大片血肉。

錫金人對蒼猊敬若天神,不但從不與其爭鬥,還每每奉上牛羊祭品。這群蒼猊首次被利刃逼身,大是忌憚,但蒼猊王的斷爪負傷已然激起它們的凶性,雖不敢貿然出擊,隻是圍定兩人不放,勢要拚個你死我活。

蒼猊王臥在地上,幾頭蒼猊輪流用長舌舔舐它的斷爪傷處,流血漸漸止住,看來這唾液頗有止血之效。其餘的蒼猊則在那頭雪白蒼猊的率領下,在兩人身邊來回遊走。看來它們雖連連受挫,卻並無半點退縮之意。

童顏懷抱短劍,麵色漠然,端立在蒼猊群中,冰冷的眼神與那頭雪白蒼猊一絲不讓地對視。擒賊擒王,這隻蒼猊無疑是蒼猊王最為得力的臂助,隻要殺了它,群猊必亂。隻是那雪白蒼猊極是機敏,憑借靈動的奔跑始終與兩人保持著十步距離,左右亦有十餘隻蒼猊來回穿梭,決不落單。

事態的發展已大出許驚弦的意料,眼見血流遍地,他心中大是不忍,輕聲道:“我們已殺了三隻蒼猊,就此罷手吧。”

童顏冷笑:“你問問它們,可願意罷手嗎?”

許驚弦低歎:“此事皆起於我擄來幼猊,我立刻將它放了就是。我們且往左方的那棵大樹走……”

兩人背靠著背,緩緩移向那大樹。樹下是一個二尺直徑、深達五尺的洞,有一根長長的樹枝探入洞中,而那隻幼猊正沿著樹枝努力往上攀爬。但它力小體弱,幾次掙紮都在半途摔下去,卻並不氣餒,依然拚力上爬,一麵發出低低的嗚咽,狀甚淒慘。

許驚弦提醒道:“小心洞口周圍,設有三個捕獸夾。”

他晚餐時離去,正是來此處挖洞放入幼猊,又設下捕獸夾。那地洞可謂挖得恰到好處,隻能容下幼猊,成年蒼猊卻無法進入。

許驚弦本以為蒼猊王護犢心切,必會踩上捕獸夾,亦算替扶搖出了一口氣。不料蒼猊群極是機敏,不但小心避開陷阱,反而放入樹枝搭救幼猊,雖然尚未成功,已足令人刮目相看。

童顏見此情景,歎了口氣:“雖非我族類,亦懂疼惜兒女。想必天下的父母都是一般……”心頭那股殺氣也不由泄了。

一時他持劍守護,許驚弦則伏下身來,探手入洞取出幼猊。那幼猊雖看不到地麵上的激鬥,卻直覺許驚弦是己方的敵人,伸嘴就咬,隻是它才出生不久,細細的犬齒隻在許驚弦的手上留下一排淡淡的咬痕。

許驚弦苦笑道:“是我不好,對不起,請你莫要怪我了。”說著把幼猊放在地上,任其回到蒼猊群中。就見一隻體型稍小的蒼猊上前輕輕叼起幼猊,大概是它的母親。

斷爪的蒼猊王靜靜望著兩人的舉動,忽然發出一聲長嘯,抖抖身軀,立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掉頭離去。整個蒼猊群隨之而行,瞬間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