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玩著手機，要不要打個電話。我想了想，給林炎發了條短信，“林炎，我住院了，你來不來看我？”想想又覺得矯情，卻沒來得及摁下刪除鍵就已經顯示發送成功。隔了許久都沒有回複，我鬱悶的放下手機掀了被子下床，靠在窗戶邊往下看。
病房在三樓，整個院前的燈光都亮起來，林炎現在在幹嘛呢，我模糊的想著。
樓下剛停了一輛車，下車的身影有些熟悉，背著光靠著車正在點煙，我一瞬間僵直。是林炎！
我飛奔下樓，連鞋子都忘記穿，路過一樓的導醫台值班的小護士叫我我都沒有停下。心跳多少？不知道，我隻知道林炎就在樓下，他也許是來告訴我我們在一起吧，或者是來告訴我，夏至，你還小。不管哪一種，都該死的讓我想要靠近。
“林炎。”我喘著粗氣停在林炎麵前，他已經換了一身軍裝，背著光麵目模糊，指尖的猩紅帶點莫名的殘忍。
我突然間不知所措，我伸手攥緊他的袖子，“林炎你說句話。”心跳還沒有回複正常水平，在胸腔裏叫囂，我連聲音都跟著顫抖，莫名的帶上了哭腔，“林炎你別嚇我你說句話啊。”
四月底還有些涼，腳底泛上來的冷我忍不住一個哆嗦，林炎歎了口氣碾滅了煙，抬手解了扣子把軍裝外套披我身上，又打開副駕駛把我塞進去。
車廂裏很沉默，林炎沒有進來，他靠著車門，又歪頭點了一支煙。我手足無措的盯著他的背影，像是在等最後的宣判。
過了很久林炎打開車門坐進來，他一言不發，靠著椅背盯著虛空的方向好像在發呆，我不敢說話，我怕我一說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敢哭不敢笑，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林炎這副模樣在此之前從此之後我都沒有見到過，他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頭皺的很緊，像是再也撫不平。
“夏至。”林炎終於轉過頭來看我，他盯著我許久，眼底漆黑，我靠著椅背小心翼翼的看他，生怕他一開口，事情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車廂裏的燈光滅下去，林炎靠過來，又頓了頓，最後我聽見他模糊間跟我說，“夏至，對不起。”
林炎輾轉而深切的吻我，我瞪大眼睛在漆黑的車廂裏妄圖記住他的樣子卻是徒勞。我看不清林炎的樣子，他近在咫尺，我們在四月的末尾親吻，他嘴裏有濃濃的煙草的味道，混著我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讓人沉醉。我模模糊糊的想，原來林炎的嘴唇不總是冰涼的啊。
“夏至。”
我喜歡聽林炎叫我的名字，明明簡單的兩個字在他的舌尖婉轉就變得無比動聽了起來。我想，林炎，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沒關係，你承認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對不起。”
沒關係，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不過期許能留在你身邊久一點，再久一點。
“忘了我吧。”
忘了你？林炎，你別鬧。我怎麼能忘了你。我拚盡力氣想要記住你現在的樣子，你能不能把燈打開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車門打開了，我被拉出車廂，車門被林炎從裏麵用力的關上。林炎留給我最後的樣子是好看的側影，燈光模糊而過，刀刻的下顎緊繃的不似往常。
怎麼了？
時間好似被拉長。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變得陌生，變得遙遠。林炎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一直重複。
“夏至。”
我抬頭看見宋燁站在我邊上，腳底還是一片冰涼。我無助的攥緊手裏的外套，上麵還有林炎的味道。
“對不起。”
我看著宋燁彎腰給我穿上鞋。我轉頭看著林炎剛才站的地方，有厚厚的一層煙灰和散落的煙頭。
“忘了我吧。”
我看著林炎的紅色的尾燈消失不見。我想追上去問問他，為什麼吻了我還要和我讓我忘了他。
我張張嘴，聲帶像是卡住了，我什麼聲音都發不出。林炎，林炎，林炎。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林炎離我一步之遙我卻總也追不到，我想要哭喊，想要邁步，我想告訴他你能不能等等我，哪怕一秒鍾也好，我想記住他的樣子，可我最後什麼都沒記住。